階下囚 “他不乖,要本尊親自看管。”……(2 / 2)

“本座不去!”

兩道聲音同時在主殿響起,一道是暴怒的長老們,還有一道自然是溫時也。

羅長老道:“嗬。我們不同意情有可原,你這個魔頭倒還挑起來了。”

溫時也麵色不虞,他在裴知予這裡受得氣已經夠多了,要是再跟裴知予住一個院落裡,他擔心還沒找回記憶,就已經被裴知予給氣死了。

他努嘴道:“就算是邪魔,也是有人權的。”

羅長老胡子氣歪了,“人權?嗬!”

就連最順著裴知予的翁長老都憋不住了,頓時語重心長道:“知予,按理說你貴為一尊之主,做的決定都有自己想法,我們不該過多乾涉。可是你把他關進你的院落,這事確實不合體統,自古以來皓月宗對待邪魔,都是關進牢獄,這是老祖宗就留下來的規矩。”

裴知予對上翁長老,那張英挺冷酷的臉緩和了點。

他抬手揉了揉額,似乎有些頭疼,“翁長老,您也看到了,他很不聽話,需要本尊親自看管才放心。”

*

溫時也被關進了裴知予後院裡的一間密室,還是離裴知予廂房最近的密室。

這密室方方正正,不大不小,但跟溫時也的魔族寢殿比起來,完全就是蝸居。

室內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書桌,不過打掃得倒是很乾淨,空中飄著淡淡的桃花香,還有一點薄荷水的氣味,很是好聞。

但溫時也覺得要是把薄荷水氣味換成梅香那就更好了。

自然是因為聞到這薄荷水味,他就會自然而然想到裴知予身上的氣味。

這室內還有一扇小窗戶,溫時也剛被關進來時悶得慌,打開過一次,結果就看到了裴知予坐在暖黃色廂房裡挑燈夜讀的場景。

暖黃色燭光打在他刀刻般的臉上,形成一明一暗的光景。

不得不說,裴知予長得確實還不賴,筆挺的鼻梁英氣十足,拿紫毫毛筆的手迸發有力、骨節分明,纖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道陰影,正在認真地看一本泛黃的古書。

溫時也努了努嘴,心想,要是裴知予不說話,永遠都這樣一副安安靜靜看書的場景該多好。

可還沒等他想完,對麵窗裡的人就抬起眸,輕輕地看了他一眼。

溫時也“砰”的一下將窗戶合上,還聽到了裴知予輕笑的聲音。

溫時也靠在窗後,越想越氣,憑什麼自己要像做鬼一樣,他好不容易能開個窗透個氣,還要看到裴知予的臉,他難道不委屈嗎?

之後幾天,他就避那窗戶如蛇蠍,就算悶死都不會打開。

就此,他的生活平靜如一潭死水,每到戌時都能聽見裴知予腰間玄鈴“丁零當啷”的聲音。

這鈴聲從遠遠的地方傳來,然後停在離他兩丈左右的位置。

溫時也知道,這是裴知予忙完宗門的事回來了,然後坐在他窗戶對麵的窗前看書。

到亥時,這鈴聲又會響起,伴隨著輕盈的腳步聲,有時還會伴隨著風吹樹葉的聲音,或者蟬鳴聲,直到火光熄滅的聲音響起,這說明裴知予這貨就寢了。

就這麼又過了幾天,溫時也簡直閒出屁來了,他乾什麼要天天費力聽裴知予的動靜啊!

裴知予肯定是故意把他安排在自己寢殿對麵,這樣好讓他一開窗就能看到裴知予勤奮苦讀的場景。

溫時也不服,很多年前被裴知予比下去的悲憤再次提了上來,可他在這密室裡翻箱倒櫃都沒找到一本正經的書,最後隻找到一本小人書。

他將桌子移到窗邊,把小人書包裝一下放在桌上,然後搬來一把椅子,打開窗戶,跟剛回來的裴知予麵麵相望。

他冷哼一聲,將書攤開,裝出一副翱翔在知識海洋裡的模樣埋頭苦讀,可誰知道他書上畫著的隻是幾個大頭娃娃。

裴知予看得不停捂唇輕笑,溫時也氣得指著他罵,什麼難聽罵什麼,可裴知予仍是看著他,唇角的笑意怎麼都止不住。

滿天的桃花瓣在兩扇相望的小窗戶間飛舞,然後洋洋灑灑地落在地上,最後一瓣落在了裴知予的眼尾上。

溫時也看得一陣恍惚,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和裴知予同讀的場景。

那時他和裴知予在朝溪山的藏書閣,一個坐南邊,一個坐北邊,窗外也是桃花飛舞,他瞪著對麵的裴知予,比賽似的拚命學習。

可裴知予總比他學得快,他氣不過,非要站起來把裴知予罵一通才解氣。

裴知予從不還嘴,也或許是話少,總是這麼一直靜靜看著他,唇邊和眼角都噙著笑。

而現在,他看見裴知予把桃花瓣拿下來,那眼尾下的瞳孔似乎是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