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坐高台 皇帝駕崩,舉國同喪……(2 / 2)

“說罷。”

“罪臣,想回嶺南。”

“為何?”嶺南之地,濕氣重,並非好的養老隱世之地,沈秋蹙眉。

“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罪臣的親人尚在世,感恩公主舉手之勞照拂逆子,往後,也多麻煩公主殿下了。”

秦玉簫忽然被提名,一時間怔住,“好。”

太和殿內僅留秦玉簫,沈秋,周衡玉及那個家將四人。

殿門大敞,天光乍泄。

“姨母,可須大赦天下?”

秦玉簫忽然看過去,心中訝異,她本就沒有想要乾涉沈秋朝政的意思,為謀得如今位置,不過是想能在沈秋抉擇之際,有足夠大的權力獻上自己的箴言,就像拉住謝凜一樣,拉住他。

不過思索片刻,秦玉簫淡然道:“暫且不必,蕭家沉冤昭雪舉國同慶,我……唯有一願。”

沈秋展眉,“姨母直接說罷。”

“年前被流放的張家人中,有一名叫張浦的才子,若他成器,還望陛下告知一聲。”

沈秋雖不知秦玉簫是何意,對張浦此人略有印象,寫的一手好字,秦玉簫對他心軟也不奇怪,便答應下來,“好。”

“玉門關外……”

話還未說完,周衡玉拱手打斷了秦玉簫的話,正當她淡漠地投去目光時,周衡玉開口了。

“殿下,不必開關了。”

秦玉簫對他冷淡的語氣頗為不滿,“你為何?”

沈秋見勢不妙接過話頭,這樣一來,落在周衡玉腦袋上的犀利眼神便落在他腦袋上了。

“姨母,老師帶兵闖關,迎回三千騎兵,率三十萬將士北擊匈奴,卻其三百餘裡。”

秦玉簫如五雷轟頂,她希望看見謝凜意氣風發,繼承大將軍衣缽戰功赫赫,可他們如今將事實擺在她麵前,她卻不敢信了。

她並非蠢貨,也不是糊塗之人,周衡玉的話讓她品出了另一番味道。

兩個月前謝凜突然離去,一封信未留,反倒是周衡玉一直同她保持聯絡,如今局麵,也有周衡玉操控的功勞。這樣一想,謝凜無故離去,似乎未曾想過她,甚至有意對她隱瞞。

她長睫微顫,自嘲般冷笑。

這是什麼狗屁合作?

她迫使自己繼續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日他並非要務纏身,而是得知了將軍府內……人的,葬身之地……先帝殘暴,府內百餘人及兵士,苦受絞刑……”

周衡玉咬牙切齒,雙眼通紅,手骨攥得咯咯作響。

“所以,這便是你們欺瞞我的理由。”

秦玉簫輕輕吐出此話,滿目失望。

沈秋很會察言觀色,想著安撫一二,“姨母,我已下了詔,老師即日率軍回京,彼時他的身……”

秦玉簫才想起,她許久不與謝凜聯絡,礙於謝凜的意思,恐為他招來災禍,並未擅自將其真實身份公之於眾。

現在細想,人家或許根本不需要,她那些謹慎縝密的心思,竟像個笑話一般。

思及此處,便極為不爽。

秦玉簫煩得緊,不冷不熱道:“他回京與否,與我何乾。”

話罷,便轉頭去問那個始終一言不發的將士,“你隨李啟明多年,可知十年前他從戰場上救出一幼女?”

那人猛然抬首,似乎是讀懂了她話裡的意思,“公主,此話即便您不問,臣亦會如實相告,十年前,戰亂之中,蕭將軍長子將一衣著不凡的幼女交給臣,要臣尋個地方安頓下,彼時李啟明鎮守後方,臣便將幼女交給他。”

縱然此人張口閉口不提那幼女到底是何身份,在場幾人皆知道,那幼女便是秦玉簫本人,戰亂中被太監護著偽裝出逃的嘉懿公主。

秦玉簫長舒一口氣,幸好,不是李啟明那個狗東西。自從他死後,她就時常懷疑,那樣的人怎會真的憐憫一個身份不明孤苦伶仃的幼女呢?

“後來呢?”她繼續追問。

“後來……戰亂平息後,臣又將那女童偷了出來,打暈放在官宦人家時常經過的官道上……”

太和殿一時間鴉雀無聲。

秦玉簫看向大門的光亮,“你自行離去吧。”

“多謝殿下饒恕,罪臣感激不儘!”他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蒼老的臉上露出壓抑已久的悔恨,不久便離去。

秦玉簫沒想到,籌謀一世,又是獨坐高台,獨即為——兩世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