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玩什麼小把戲,若是你喚一聲好哥哥,本王便考慮——啊!”
抓住他最得意的這一瞬,祝知鉉突然凝了全身的氣力狠狠屈膝向他的自信源泉踹出致命一擊。
再囂張不可一世的男子,也有比麵子更脆弱的地方。
攝政王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鑽心的疼痛與羞辱一齊湧上心頭,當即無法控製地雙腿一軟,捂住下盤跪倒在地。
他森森咬牙切齒道:“祝、知、鉉,你…不知廉恥!”
祝知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手扶著桌沿:“大聲些,讓宗親女眷們都看看,朱頂無根,又該如何自處?”
零號呆住了:【宿主,你把男主廢了?】
【完了完了主神啊,他可是氣運之子啊!這個表情,完了完了,我測一下…噢!還沒廢,不過禦花園還埋伏著一支隨行的十人親衛隊……】
祝知鉉目光閃了閃,外頭已響起腳步聲,她俯身向攝政王說:“安靜,你也不想被人發現這副模樣吧?今日權當是意外,對你我都好”
她擦了擦麵頰上的水珠,向外越出幾步,錯開身、借著垂簾擋住七分光景,背對著來人,訓斥道:“你這奴才,竟連一杯茶也侍奉不好,想來在養心殿都敢如此怠慢,欺負陛下良善不成?這風氣,也該正一正了”
聞訊而來的宗親女眷們不動聲色往裡麵張望著,彼此交換著眼神,祝知鉉出來與他們安撫幾句,隻道是下人笨手笨腳的摔碎了杯子,旋即哄他們去偏殿,繼續商議正事。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跪在那處的攝政王已經消失了蹤影。
零號見證著他陰暗潛行倉皇離去,擔憂道:【男主能信女眷們沒看見他嗎,他那身衣服和太監也不像啊,北泗王妃的笑容都要溢出來了】
“他希望,所以他信”
“本就是騙騙他自己,傳得越亂越好”
祝知鉉以為軒轅翎擇禮儀之師為由聚來的貴婦人,其實學習是假,這也是聚勢的手段之一。
廟堂之上觀望的勢力太多,需要一點小刺激拉他們下場,利益相關,當老師的,自然也要多為‘學生’考慮些。
更何況,今夜許多人親見本不該出現的某人匍匐在地,這可就耐人尋味了。
在祝知鉉安排人選、清洗勢力時,零號莫名有些失落,它挫敗的發現自己好像幫不上什麼忙,它的處理器太古老,還停留在初代宅鬥愛恨糾葛的階段,顯然沒有祝知鉉的新腦子好用。
沒關係,雖然沒用,但我會很安靜,安靜的注視一位五星上將的崛起——零號自帶悲情BGM,團在角落裡不知道在自我演繹什麼劇本。
等祝知鉉忙完,才發現零號的屏幕黑了兩塊cos墨鏡,在播放二泉映月。
祝知鉉想了想,拍了拍它:“零號,以今夜任意一位夫人的視角編些八卦新聞,抓住重點:疑似攝政王跪拜,軍報行程是假,這項重任就交給你了,輿論戰也很重要”
零號來了精神,屏幕都亮了幾分,術業有專攻,它立馬刷刷刷閃出數行:
【震驚!攝政王背著百萬將士偷偷當狗?】
【白日裡他位極人臣,夜晚卻委身求全,怪癖還是另有隱情?】
……
祝知鉉掃了幾眼,其用詞之大膽讓她也為之歎為觀止,當即招來心腹記下關鍵詞,預備為天佑的野史雜談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夜已深,祝知鉉安排完最後的守夜侍女終於能放鬆一口氣,蒼白的麵頰現出淡淡倦意。
太後隨遣的女官已備好軟轎,恭請她去壽康殿休息。
零號眨眨眼,見她竟漏了最重要的一環,急道:【宿主,你不單獨和女主說說話嘛,有誤會最好彆隔夜呀,可不能讓男主得逞離間你們師徒感情啊!】
“現在狀態不太好,容我再想想”
【我給你準備好了《軍師甜言蜜語大全集:主公你彆生氣》和《謀臣的自我修養之說話的藝術》!去哄哄她嘛,負麵情緒最好是中斷一下,剛剛我還看見她一個人在悄悄抹眼淚,好可憐TAT】
祝知鉉遲疑頓足片刻:“好”
她回來時,軒轅翎已等待良久,好一汪瀲灩淚眸欲說還休,看見她進來,又匆匆抬袖,側過臉故作堅強。
零號慘兮兮的說:【她已經這個樣子半個時辰了,還好我把你喊回來了】
它的電子屏上展現出精心挑選過的忠臣名言,落在祝知鉉眼中卻是一片模糊花白。
祝知鉉半眯眼眸,走到軒轅翎麵前,步搖晃出一個踉蹌,一手撐住桌子才堪堪扶穩身形,本想行禮卻不慎現出一副壓迫姿態。
軒轅翎隻見她傾身環在身前,那股苦澀的藥味全然蓋過室內的龍涎香,清清冷冷的嗓音落在耳畔,聽不出情緒:“陛下,您信我嗎”
軒轅翎抿著唇,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有些驚懼的往後縮了縮:“老師,您這是乾什麼……”
零號尖叫起來:【清醒一點啊宿主!!!你這樣子簡直比攝政王還攝政王!!!】
“信任我,而我將為您所用”
“除奸佞、輔明君、開盛世,這便是我所圖謀”
祝知鉉的話語如玉石相撞,清冽的眸中自有一番山長海闊,但此時隻映著軒轅翎一人。
她的眼瞳慢慢失去焦點,終於體力不支,栽倒向軒轅翎懷中。
軒轅翎微愣,徹底被祝知鉉的氣息與直白宣言包裹,一時間忘記了偽裝,看向祝知鉉的眼神透出幾分晦澀。
懷抱的溫度太熱,軒轅翎探向祝知鉉額間,果然是發了燒。
軒轅翎並沒有第一時間命人去傳太醫,而是慢慢描摹著她眉眼,定定看了許久,爾後輕輕一聲歎息,為她將發絲攏至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