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蓮諾掂起腕刀,咬著牙壓下幾分怒火:“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呼延烏尤的身體並沒有他的嘴那麼硬,很快他的慘叫聲就響徹暗室,巨痛之下他也學會了求饒,哭著喊著悔恨啊,可涕淚卻隻是為他自己而流。
他悔恨什麼呢,他隻恨東窗事發、一朝淪落至此。
阿蓮諾走出暗室時力竭得手都在抖,然而很快就蹲下去,捂著臉哭得撕心裂肺。
軒轅翎想了想:“他說的話,孤會派人去查”
“你也有懷疑過,對嗎?阿蓮諾”
阿蓮諾泣不成聲:“陛下……”
那一日聖殿要求她上山采摘指定的草藥,母親叮囑她順便帶些清嵐花回去,那花兒隻長在山巔、最接近雲朵的地方。
小妹戴清嵐花冠最漂亮了。
後來人們忙著救火,無瑕顧及被帶走的聖童,也隻是象征性的為她做了一個祈福儀式。
可神賜的祝福啊,究竟降臨在了哪兒?
後嵐的女子都不識字,她們隻唱歌,她們歌頌神明,歌頌先祖,歌頌春天與萬物。
她們學習舞蹈祈福,辨認草藥對抗病魔,她們口口相傳著所謂的巫術,然而被譽為能溝通天地人神的她們卻無法在後嵐史上留下一字,連姓名都被抹去。
軒轅翎親手將阿蓮諾扶起,意味深長道:“若後嵐古神不再庇護它的子民,該問罪於祭司,人們亟需一場革新”
後嵐雖是個偏僻小國,卻也有獨特的文化和信仰體係,軒轅翎對阿蓮諾調製藥草的本領非常感興趣。
更進一步的說,她對後嵐整個國家都很感興趣——
“既是女子跳舞祈神、溝通天地,為何由男人主持祭祀?”
“既是女子傳承巫術,為何由男人掌控文字?”
阿蓮諾回答不上來,她從未想過這些問題。
“神庇佑不了你們,但孤可以”,軒轅翎平靜的語調透出威嚴,“阿蓮諾,孤會派一支軍隊隨你回去調查,但在此之前,你需要證明你的忠心”
阿蓮諾驚訝且短促的“啊”了一聲,她很聰明,幾乎是立刻就明白到了軒轅翎的野心和言外之意。
心臟劇烈跳動著,紅唇一張一合,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謝陛下天恩——”
對於地牢中的呼延烏尤,軒轅翎隻淡淡吩咐:
“孤要他,千刀萬剮而不死,日日夜夜頌我天佑仁慈”
時間兜轉,一如祝知鉉的預想,雲玄國最初的試探是一支喬裝成商隊的斥候。
她為這一天已籌謀許久,要開戰了,這是軒轅翎登基後的第一場戰役,必須開個好頭。
在此之前零號幫忙找資料改進了現有的弩箭圖紙,祝知鉉交給工匠們進行實際設計,第一批應該趕得上一場奇襲。
戈阿爾蒂雖然勇猛,但實在沒必要被騙過去以一敵五,若是能送敵方五元大將一場潑天箭雨,那才叫刺激呢。
而零號的上帝視角在戰場中也是開掛般都存在,雖然它因為係統太古老覆蓋的範圍並不能太廣,並且不能距離宿主太遠,但以它的靈活情報左以戈阿爾蒂的超強戰力,祝知鉉對這一戰很有信心。
她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是最佳的監軍人選,文臣為帥,分割軍權,以此製衡‘攝政王’。
但這依舊繞不開那句話:將相和,將之帝王如何?
以相府的威勢,現今又與有兵權的‘攝政王’交好,意欲隨軍出征,下一步又將之如何?
祝知鉉確實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等這一戰結束,我會卸任,回鄉養病”
“天下錦繡儘歸皇城,再不會有比這裡更適合休養的地方”,軒轅翎笑吟吟給出了自己的籌碼,舌尖輕舔虎牙,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祝知鉉:“留在我身邊吧,老師”
軒轅翎撫上祝知鉉官服上細細紋繡的白鶴,過近的距離使她能從指尖的觸碰中感受到輕微的抗拒。
“這裡該有一隻鳳凰”
“好”,祝知鉉計算著時間,淡漠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談論毫不相乾之事,“等一切塵埃落定,我答應您”
輕易得到的答案像是浮萍漂泊不定,軒轅翎低低笑起來,她踮起腳與祝知鉉對視,放軟的語調卻儘是森森寒意:
“祝知鉉,你有事瞞著孤”
“現在的你,叫孤如何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