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人和私生子kdl~”
玩家們趁著月色回到宿舍。
黎述一邊包紮傷處,一邊分析如今寥寥無幾的線索,繃帶在白皙修長的脖頸上一圈圈纏繞。
“我在想,既然老李是詭異,那麼是否可以推測山陰村裡還有一部分詭異,在以活人的身份生活?”
“那,那該有多少隻詭異啊?萬一……”陳池頭皮發麻,咽了口唾沫,“我是說萬一整個村子都是,我們豈不是……”
宿舍裡鴉雀無聲。
要是山陰村裡真有那麼多詭異,他們幾個加起來都不夠塞牙縫的。
半晌,元宵憋出來一個擲地有聲的“操”字。
黎述放下繃帶,喝了一口水潤喉,接著,指尖沾了點水,在書桌上畫了三個圈。
“假設山陰村裡有三撥人馬,一種是幾十年來死去的乩童,一種是像老李一樣的活死人,這兩類人都已經變成了詭異,第三種是對觀落陰知情或不知情,還沒變成詭異的普通村民。”
黎述聲音清甜,語速輕緩,毫無咄咄逼人的意味,但不知為何很有說服力,讓人情不自禁地將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乩童和活死人有差彆但不多,最大的不同應該是乩童經曆過王婆婆主持的觀落陰儀式,而老李它們沒有。所以,比起老李,我們之前看到的兩隻詭異都更像傳統意義上的‘怪物’。”
“也,也可以解釋成……乩童異化的程度更多?”陳池小心翼翼地舉手。
黎述點頭:“嗯,可以這麼說,經過觀落陰才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詭異,否則就是老李這樣不人不鬼的狀態。”
“我靠,”元宵抓耳撓腮,“那怎麼區分老李這種活死人和普通村民?我現在看誰都他爹的像詭異,真的。”
黎述舔舔下唇,並未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了另一個問題:“老李說,王婆婆死後,她從山上帶來的觀音土就不見了。那麼,觀音土哪兒去了?”
“用完了?”元宵機智搶答。
黎述拋給元宵一個無語的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有沒有一種可能,”江橙子坐在下鋪,裹緊身上那條軍綠色的棉被,“有人刨了王婆婆的墳,把觀音土偷走了?”
黎述不置可否。
“我,我知道了!”陳池的音調越起越高,激動到破音,舌頭都捋直了,“還有一種可能,王婆婆根本是被山陰村的人害死的!”
“我靠。”元宵狂翻白眼,“這些人都享受了二三十年的好處,還不滿足啊?非要把人逼死才罷休?”
說是這麼說,但玩家們心裡都有所預感,以村民們情願獻祭血脈相連的親人成為乩童,也要謀求榮華富貴的尿性,這幾種猜測都不無可能。
人心的貪欲是無底洞,山陰村這趟渾水,遠比他們想象的深。
陳池扶著護目鏡,倒吸一口涼氣,黎述繞了個彎子,可個中暗示的意味還是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成,成為乩童的必要條件是,觀音土加儀式,”陳池瑟縮道,“老李它們在半年多前,王婆婆死後才吃了觀音土,缺少儀式環節,所以,所以才半人半鬼。等儀式結束,那,那些潛藏在人群中的怪物會不會……”
“完全異化。”江橙子小臉刷白。
黎述嗯了聲:“倘若如此,我們無論如何都要阻止觀落陰儀式完成。睡吧,我們四個輪流守夜,明天還有地方要去。”
“去哪兒?”元宵頓住,看到黎述臉上甜甜的笑意,心裡咯噔一下,慢半拍反應過來,瞠目結舌道,“你想去找王婆婆的墓?”
*
金烏西沉,逢魔時刻。
七八個精壯黝黑的漢子扛著鐵鍬和榔頭,踏著猩紅的霞光,鬼鬼祟祟地走出村子,往深山老林裡鑽。
走在隊伍最末的男人鄉音濃重:“老二,大晚上的叫咱們弟兄幾個上山乾啥?”
被他叫作“老二”的中年人滿臉疤瘌,活像一顆發芽土豆,聽到這話,眼底劃過一抹凶光。
“你以為老子想去?要不是老李不明不白地沒了,哪兒輪得到我來管這破事?”
“哈?老李死了?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嗬,昨晚的事,”老二破口大罵,“那幾個城裡來的小白臉,在村裡竄來竄去瞎幾把打聽那死老太婆的墳頭在哪兒?如果真被他們發現什麼,再叭叭往外亂講,那麻煩可就大了。老四,你老實乾活就行,少雞掰廢話!”
老四腦袋一縮,握緊了鐵鍬:“曉得了,曉得了。”
一行人沉默地往後山爬,陰冷的山風穿林打葉,沙沙作響,樹枝在昏暝的夜色中仿佛張牙舞爪的厲鬼,餘孽未消,死死盯著他們的背影。
身後,樹叢微微晃動,冒出四顆五彩繽紛的腦袋。
元宵摩拳擦掌:“好家夥,總算被我們蹲到了。黎述,你還彆說,在村裡多問幾句王婆婆的墳在哪兒,還當真能引蛇出洞!”
“走吧。”黎述勾了勾唇,坦然接受了元宵吹的彩虹屁,“天快黑了,山裡路況複雜,把人跟丟就不好了。”
玩家們矮下身鑽進樹林,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綴在村民上山的隊伍後頭。
樹枝搖晃,落葉折斷帶起細微的響動。
在黎述幾人離開後不久,一棵高大的櫸木背後走出了一道高大的黑影。
陸西沉身披壽衣,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槍托,冷哂一聲,踱步融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