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站在路邊,偷瞄許振峰的臉色。
奔馳車已經斜出路基,栽進旁邊的排水溝裡,保險杠卡在水溝兩邊,前輪懸空著。
小王結結巴巴解釋:“許總……剛剛那群該死的鳥……撞到擋風玻璃上……我才……”
許振峰的表情不知該怎麼形容,說生無可戀有點嚴重,確切的來說,是哀莫大於心死,都快碎了。
小王從沒有見過老板這幅模樣,心中大駭,車修修還能開,還能走保險,且以許振峰的財力來算,這輛奔馳也不算貴啊,怎麼就心疼成這樣了。
難道公司要倒閉了?
“許總……您彆太傷心……”他正準備說修車的錢從他工資裡扣都行。
許振峰一個眼神強行讓他閉嘴:“讓公司調車,十二點前必須到東魁。”
“誒。”他麻溜掏出手機。
旁邊的人卻說:“重新叫車來不及了,十一點之前必須到,黑水潭匣子的位置不一定好找。”
小王心想你誰啊,在這裡添亂,黑什麼匣子?我們老板是你能支使的嗎?
然而他卻看見許振峰畢恭畢敬向那人保證:“大師放心,您若不介意,我們搭順風車,這裡雖偏僻,偶爾還是會有路過的。”
大師?這哪門子大師?
小王滿腹疑問看了羅澤兩眼,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學生,帶著點乳臭未乾的清澈,還時不時做出偵探柯南的標誌性動作,抱著胳膊故作深沉思考著什麼。
突然,大師警惕地回頭,銳利的目光穿越重重黑暗看向道路後方,山路彎曲,似有兩束光起起伏伏探照過來。
大師的表情頓時變得耐人尋味,約莫是……三分狐疑,三分憤怒,三分莫名的無奈,就像早已洞悉這一切,卻還是無法冷靜地接受現實。
“有車來了。”許振峰振奮了一些,快速到路中間,朝光源揮手示意。
小王:“……”
這不是應該我做的事情嗎?老板今天積極得不像話,一點霸道總裁的自覺都沒有,活脫脫一親民企業家。
來車慢悠悠停下,小王正待上前商量搭順風車事宜,許振峰快走兩步衝在他前頭,一副好不容易來了車千萬不能讓這二百五給搞砸的樣子。
不過他西裝革履談吐大方,可比小王那山賊樣兒讓人有安全感多了,這黑燈瞎火的山路上,對方居然也敢降下車窗跟他攀談,不知聊了些什麼,許振峰衝小王招手。
小王屁顛屁顛上前,羅澤隔著老遠的距離,聽見許振峰講:“這位畢先生願意載我們去東魁山,但畢先生不認路,你開車。”
“好嘞。”
小王回應後,駕駛室車門被推開,車主走到外頭掃了一眼奔馳方向,而後打開後排車門,坐了進去。許振峰隨即來到副駕駛門外,朝羅澤招手,示意他坐後排。
小王:“……”
這人什麼檔次,居然能讓我們老板坐副駕?
羅澤:“……”
你們合夥整我是吧。
羅澤隻能硬著頭皮來到車旁,拉開車門,看見一隻矜貴的幺蛾子優雅地坐在裡頭。
幺蛾子還饒有分寸衝他點了點頭。
這場麵有些尷尬,且不說兩人之間有過些許牽扯,這個畢長淮可是前幾天剛給羅澤下過雁過不留聲的。
羅澤是該喊他一聲長淮哥,還是裝作不認識?但看目前這架勢,顯然畢長淮是想要裝作不認識的。
姑且走一步看一步,羅澤也點頭,默不作聲坐下,將背包擱在腿上。
副駕位置上許振峰長長舒了一口氣,小王似乎聽到他心裡的石頭落地的聲音。
小王遂替老板開口:“真是幸運,如果不是遇上了畢先生,還不知要在深山野林裡等多久,畢先生您真是個好心人。”
那可不一定,羅澤心道。
羅澤不禁懷疑起葉女士所講的故事,沒準暴雪中他爸的車趴窩,就是畢長淮動的手腳,沒準葉女士錢包被偷的那次,小偷就是畢長淮指使的,這種人整天穿成這樣,又怎麼會出現在菜市場?
雪中送炭的君子,沒準就是個欺世盜名的小人,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上的那種。
羅澤添油加醋在心裡抹黑幺蛾子。
另一邊畢長淮饒有風度跟許振峰明知故問起來。
“我也是正好路過,車子怎麼會掉溝裡?”
“幾隻鳥撲棱到擋風玻璃上,方向盤打偏了。”
“啊,那還是挺危險,好在人沒事。”畢長淮慢條斯理總結。
“……”
從未見過如此厚無廉恥之人,羅澤鼻孔冒粗氣,你不搗亂哪裡有危險!到底想乾嘛?
許振峰問:“畢先生原本打算去哪裡?有沒有耽誤您正事。”
畢長淮:“我去梧縣。”
許振峰:“梧縣?累您繞遠路了。”
畢長淮:“沒事,送你們一程,繞點路而已,不算什麼。”
他顯得十分有涵養,羅澤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畢長淮說著突然轉頭向羅澤,笑得斯文又得體:“這位小兄弟好麵善。”
羅澤煩他裝腔作勢的樣子,沒好氣回答:“我看你也挺眼熟。”咱倆莫非拜過把子?
後半句話被羅澤吞進肚子裡,直愣愣回這麼一嘴,聽起來有點/火/藥味兒。
畢長淮敲了敲太陽穴:“啊,我想起來了,咱們坤城最近有個主播特彆火,在直播間算命,我沒事看了一眼,”他看著羅澤的眼睛開門見山:“你就是那個能掐會算的主播,大澤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