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 臨羨河的碼頭上,一艘宏大的船隻……(1 / 2)

臨羨河的碼頭上,一艘宏大的船隻遠遠駛來,碼頭上來來往往人比較多,時不時有飛魚從河中一一飛躍起,薄薄的魚鰭像是一層紗,引來不少人圍觀。

銀月飛魚是臨羨河的一大名景,每年這個時候都會舉辦飛魚節,由人花重金捕撈魚王,因為飛魚貌美,魚尾鰭比彆的魚更大,飛躍起的時候像是長了翅膀,像一彎銀月,因此而得名。

每年這個時候飛魚就經常成群結隊飛躍出河麵,形成奇觀,然而飛魚節通常都會有意外橫生,這是種雜魚,雜到什麼程度呢?他們什麼都吃,人也不例外,掉下去一個人,能在一盞茶內啃的隻剩一副骷髏骨然後被銀月魚頂到水麵上。

上百條,成千條,路人隻見到一片水裡黑黝黝的影子,躍起的時候仿佛閃爍著光的鱗片,一盞茶的時間,血水就蔓延開,也能看到被頂上來的屍骨。

所以民間又有收屍人專門處理打撈這些浮在水麵上的屍體。

河水從清澈下大片黑影飛速的掠過,撲通撲通飛起的魚影,偶爾狠狠撞在駛來的船隻甲板上。

“砰砰砰”的聲音如雷聲震耳。

突然船隻不穩的往一旁傾斜了一下,船上的人震的四下逃竄,撲通幾聲,河裡傳來呼喊。

“什麼東西!”

少年嗆了口水,隻一會兒的時間,臨羨河的水就變成了黑色的,看上去極其汙濁,他一抬手,感覺被什麼東西纏住了腳脖子,沉沉浮浮之下,又反反複複嗆了好多口水。

河水愈發黑汙,像是沼澤一樣讓人深陷進去,船隻也搖搖欲墜,偶爾傳來的撲通聲和求救聲,還昭示著倒黴鬼不止他一個。

再一會兒,黑影慢慢擴大,撲通撲通的撲過來,密密麻麻一層銀色的魚。

“!!!”

定遠候的幼子謝不疑,混過邊關,砍過蠻人的腦袋,頭一回遇見這般情景,但他好歹也是見過大場麵的,隻一下很快鎮定了下來。

謝不疑會水性,再加上習過武,沉不下去,但也上不去,到底少年人心性藝高人膽大,隻是被魚群圍攻在中間,東啃一口西啃一口,啃的一身血糊糊。

它們戲謔的像貓捉老鼠一樣“調戲”他。

滑不溜秋的飛魚穿梭著他原地打轉,又不停的躍起來,幾乎在四周形成了屏障,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被咬過的傷口有血滲出來,身旁的魚更多了,一個極惡的循環,他看不清同樣落水的人的情況,隻能屏息靜氣在水中整個人凍的發抖,雖是剛入秋,但河裡的水卻不是一般的冰冷。

身上的力氣和溫度都在快速的消失,如果沒有人來救援,謝不疑都能猜到自己的結局,可惜船上的人自身難保。

他隻能儘量不遠離船,節省下力氣,滿耳朵都是周圍的驚呼和慘叫,鼻尖湧動著一股交雜著魚腥的血腥味。

前方行路跳躍的飛魚形成了一道極高的屏障,謝不疑又被拖到水裡嗆了一口,他也算搞清了些規律,那東西並不是馬上拖下水,而是像遛狗一樣,東扯一下,西扯一下,看他們逐漸沒有力氣,他心情極度惡劣又煩躁,隻恨不得將這些討厭的魚全部烤了。

這時一隻泡脹的濕漉漉的手摸到了他的臉,謝不疑冷不丁被凍了個激靈,腿當下就軟了,直直的往下沉,意識混沌間,一道翠玉落珠似的聲音響起。

“點香。”

謝不疑聞到了一股很特彆的香氣,糊塗的腦子“嗡”的一下清明。

暖意從身體湧出來,隨即便發覺之前流失的體力迅速充沛了起來,河麵一下又歸於平靜,飛魚安靜了下來,快速的在水裡結成黑影,逃竄的不知所蹤。

他濕答答的被救上船,裹進了小廝慌忙準備好的披風裡,四下裡張望,有悲戚號啕大哭的、有劫後餘生驚恐未定的,卻是找不到那個說“點香”的聲音主人。

心道,難道是聽錯了。

他欲再找幾步,直到感覺小腹一陣燥熱,

謝不疑臉色一黑,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嘴唇喏喏的,裹著披風跑進船艙裡,多說一句都燙嘴,隻是倉促間與一位公子打了個照麵,那聲音分外耳熟,卻是那位說“點香”的人。

可隻一個錯身,到底沒過去。

……

“我是不是放多了。”約莫十四五的少年皺著眉頭,手上的動作不停,搗鼓著手裡的小香爐忘我。

孟浮沒有說話,隻慢慢的看著他搗鼓來搗鼓去,直到他他手上越搞越多,不禁感歎道這個時期的幼年龍族看什麼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樣。

最後他實在看不下去了,眼見著救個人自己還要吸個一臉,孟浮無奈的扶額,掏出一方帕子給他:“擦一下,這香有催情的功效。”

“我不曉得啊。”霍邪本就對著越來越盛的香琢磨不出一二,瞥了一眼就厭舊了。

再聽到這一句,麵上雖是不怎麼顯,豎瞳卻微縮了一下,紅著耳朵收起了頭上嗶嗶賴賴的小雷達,收了香抿著唇,站在一旁滿臉都是抗拒。

孟浮好氣又好笑的拍拍他的背:“凝神。”

時間退到三天前。

自從那日忘川漲潮逆流,黃泉門塌陷,陰陽出逃,還見識了穢物食同類食屍體的狂歡,鬼差心理健康問題人數暴增。

雖說鬼差也會吃惡鬼,但一想那日啃的碎肉橫飛,斷肢飛天,還互相爆漿的畫麵也有點倒胃口,畢竟食物還是要有種食欲,再加上折了不少人手,各處都是缺人的景象。

孟浮死後隻覺得渾渾噩噩的,突然有一天他醒了過來結果發現自己在一條巨龍的嘴裡,作為唯一一條在孟浮死前還在地府的龍,月老相思的惡名遠揚,孟浮甚至做好了龍嘴逃生的準備。

可這不是月老啊,事情發展就是這麼扯淡,比它更扯淡的是河神說天地嫌棄他難吃又給吐出來這件事。

雖然孟浮百思不得其解且對這話嗤之以鼻,但是依舊被拉來做了壯丁,為了任務,地府還給他雇了個據說很專業的同夥,美名其曰:養靈。

靈隨主而定,像孟浮的靈就是一個爐子。

以及給他看爐子的童工霍邪。

幼龍無法擺脫龍性,按照河神的說法是如此,這個時期還有一段長時間的成長期,屬於在神性和龍性間徘徊不定的,霍邪就是典型的性格跳脫,話多又很能心大,按理來說,他現在應該屬於童工。

專不專業看不出來,但點香的手法垃圾的一批,點完之後,這個船上又多了不少燥熱的人,捧靈更是扯淡,這個時間段頗遭人嫌棄的龍連香爐和靈爐都還分不清,一張嘴倒是挺能說的,把龍性發揮的淋漓儘致,看誰都感覺眼睛綠油油的,來的路上,孟浮已經聽這個小渣龍嗶嗶賴賴了一路的“我喜歡你”。

如果是對他一個人這麼說也不叫渣了,但他對著每個過路的人都說!

他目光移過去一點,心累的抱著自己的靈爐,耳邊是霍邪生澀的人族語,這裡麵時而還夾雜著龍語,一嘴的“我喜歡你”“你看看我”賣萌歪腦袋!

嘖,小渣龍好會。

孟浮清咳了一聲,試圖把走歪了的霍邪拉回來:“這河麵也是一股死氣。”

說著,孟浮疊了個金元寶燒掉,本意是找個鬼差來探一探情況,但等到灰燼都涼了,此處的鬼差也沒有動靜:“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