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 “三公子,你可回來了。”謝不疑……(1 / 2)

“三公子,你可回來了。”謝不疑在大門口頓了一下。

叫人的是個圓臉圓眼的小廝,約莫比謝不疑年紀稍小一點。

“我爹呢?”他問。

“老爺正找你呢。”小廝有些著急,“老爺已經在屋裡罵了你好一陣了。”

“他生氣了,他罵我什麼了?”

“說你一天到晚每個正形,也不跟人小寧公子學學多讀點書,三腳貓功夫還愛顯擺,丟了老謝家的臉,明天就把你送出去跟老張家提親。”小廝搖頭晃腦,一字不差的將謝將軍吹胡子瞪眼演的那叫一個繪聲繪色。

謝不疑垮著一張臉,大步流星走進門:“跟誰?跟他學和吊死鬼成親?”

哦,由此說一句,小廝嘴裡小寧公子就是他那個最近要死要活的冤種竹馬。

謝不疑嗤笑一聲,跨過長廊,很快來到了前院,遠遠的就能聽見他爹罵罵咧咧的聲音,如雷貫耳,一聽身子骨就硬朗的很。

他看過去,一個猿背蜂腰、麵容俊朗的中年男子正瞪眼瞧過來,渾身勢氣逼人,見到來人,眼中閃過一絲絲綠意,隻消片刻,又躥沒了,此人正是他爹謝將軍。

謝不疑正好沒有錯過,在那一絲綠意閃過的時候,他爹的臉都仿佛油膩了不少,看起來像是餓極了,他此刻挺想拽著孟浮的袖子大喊“看見了吧”“看見了吧”,不過鑒於他也不知道孟浮在哪兒看著,到底忍住了。

“爹,我回來了!”

謝將軍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的很:“你也知道回來,我還以為府裡隻有兩位公子呢。”

“爹,我最近在學業上遇到了困難,出門散散心,興許一個放鬆,還能考個秀才回來。”

謝將軍一聽,不似在意的在意的擦了擦手:“周管家咱家的老母豬是不是會上樹了。”

謝不疑:“……”倒也不至於這麼埋汰他。

這時,兩個人影出現在牆頭上,孟浮朝他飛來一個眼色,謝不疑看是看見了,卻心都涼了半截,不過他瞧著他爹這樣,一陣苦笑。

他總不能衝上去逮著人就說:爹,我實話跟你說吧,我發現你最近綠了吧唧的。

綠了吧唧的?我看你才綠了吧唧的。

他可能當場就得被打包送到老張家。

不若之前說好的,真有問題,待到他獨身一人。

父子倆一陣友愛。

時間一晃,夜半三更。

謝不疑正睡的四仰八叉,一個青白的身影趴在他床頭,呼呼的吹著氣,從頭至腳,都帶著一種粘膩的液體,嘴裡碎碎念著。

突然那個聲音在他耳邊戛然而止,接著如同一隻被掐住了脖子的雞,叫了幾聲,謝不疑猛地從床上躥起來。

兩個身影站在他床邊,一左一右,孟浮的手上正掐著一隻什麼東西,很快,就碎的不成樣子,正正是那隻半夜喊著“都給老子死”的玩意兒。

“恩人真乃絕世高手。”謝不疑感歎,像他就做不出來徒手掐死鬼的舉動。

孟浮手一鬆:“彆廢話,你爹來了。”

說著,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隨著哢嚓一聲,門開了。

謝將軍的身影出現在屋裡,他的眼睛綠油油的,渾身上下都縈繞著一種綠瑩瑩的光,明明沒有張嘴,卻從喉嚨裡傳來一個聲音。

“好餓……好香……吃掉……”

“我不香,我今天都沒有洗澡!都是臭的!”裝睡的謝不疑在床上扭成了麻花。

那個奇怪的綠意一瞬間卡殼了一下。

孟浮現身在他身後,輕輕手一勾,一掌把人拍暈了過去,山河社稷圖從袖口飛出來,籠罩在謝將軍身上,那道綠色的光就仿佛被什麼東西收攏了起來,聚集在脖子上,彙成一個拇指粗細,約莫一隻毛筆長的綠色長條狀。

孟浮眼疾手快一抽,那長條狀的東西被夾在兩指之間,輕輕扭動,模樣長的有些像蟲子,但細看卻並非是,長條上長了一些根須。

謝不疑骨碌爬起來。

霍邪一歪腦袋:“詭根。”

“這是什麼東西?”

“詭根是一種藤類植物的根係,藤類擅長絞殺與隱匿,詭根這種根係一般離開寄體就會變得很脆弱,最大的用處就是寄生,據說寄生在人體內,就能被母體所操控。”

“這估計也是先生的手段,詭根這種東西,普通修士可不一定拿的出手。”

“我爹他……”謝不疑看了一眼軟趴趴趴在地上的謝將軍,“沒事吧。”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寄生的時間有點久,當了幾年藤的養分,養養就好了,不過,詭根最大的用處除了寄生之外,我記得好像還有一個。”

霍邪開口:“是複製和保留記憶。”

孟浮輕輕一握,一霎時,從詭根上不停的傳來諸多感知記憶,正是屬於謝將軍的記憶。

正如那一天,是月黑風高夜,謝將軍得了帝王的指令前往義莊探尋唐大小姐的墳墓。

先生也在其中,那是個約莫三十出來的男人,穿著一件墨綠的衣袍,男人臉上是溫和的笑,不管怎麼看,那都是一個性子很好,看上去沒有脾氣的男人。

他說,這是秘密。

那雙帶笑的眼睛似乎透過了時間的屏障。

孟浮猛地睜開眼睛。

“奇怪,這人給我感覺仿佛好像在哪裡見過。”

霍邪抿著唇不說話,隻感覺嘴裡都酸了。

“且看看,過幾日進宮去……”

————

待到帝王壽宴這天。

各地的獻禮絡繹不絕的開始送進宮,這是百姓們津津樂道的事,往常這個時候,人們隻要看見哪個的盒子最是有檔次便是今年的頭籌了。

這也是有講究的,什麼樣的壽禮用什麼檔次的盒子,各地卯足了勁,在壽禮上多花心思,自然收集的都是珍寶,但珍寶多了也要分出個一二,不過這也不是百姓們可以管的事情。

他們聚集在人群裡一飽眼福就夠了。

孟浮二人隨著謝將軍的壽禮進宮時,謝不疑正對著來往不決的馬車嘖個不停,不知道是不是沒見到兩人的緣故,一路都在碎碎念。

等到進了宮,隨著謝將軍落座。

帝王正值壯年,遠遠的坐在高座上。

待到宴席開場。

謝不疑正在謝將軍麵前乖的像個鵪鶉似的,突然感覺到肩膀上各一處落了隻手,隨即便一臉驚喜。

“你還記得我們在共情幻境裡聽到的那句,先生為我取骨,棺材明日便要下葬嗎。”

謝不疑聽見孟浮的聲音,啊一聲,被耳聰目明的謝將軍瞪了一眼,借著喝酒的樣子擋住臉。

“你不用開口我們也聽得見你說話。”

謝不疑小幅度的點點頭,心說,“那、那不是一具空棺嗎?而且她藏了自己的骨頭又有什麼用?”

孟浮搖著頭,見謝不疑並不是很明白這些玄術問題,才說:“人死後會回歸地府,生前死不瞑目,死後不能入土為安,因此靈魂生怨,不願轉世便會化成厲鬼留在人間,鬼最在意自己的屍骨,所以在玄門中有些心術不正之人,禦鬼就會先藏骨,屍骨是鬼的命脈。”

“原是如此。”過了不到一秒,又湊過去小聲道,“唐大小姐藏了自己的骨頭,哎,她怎麼知道自己日後要化成厲鬼的,人怎麼可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老實點!”謝將軍踹了他一腳。

謝不疑又忙著閉上嘴,險些忘了可以在心裡說話這件事。

“是先生。”先生這個稱呼從始至終都貫穿在攝青的故事線裡,在唐府中為唐大小姐換臉藏骨,在謝將軍身上的詭根,無一不是先生的手筆,可他做這些做什麼?僅僅是因為一時興起?還是說,從一開始,他隻是想要借助為唐大小姐換臉得到什麼。

再思及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的阿修羅神格,眾所周知,阿修羅最是公正,嫉惡如仇,是天生的驅邪骨,任何妖魔鬼怪在它麵前天然就如同老鼠遇見了貓,但正因為以司罰者的形象出現在世間,阿修羅就更不可能與作祟的妖魔同仇敵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