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啊~”
“來人啊~”
“要死橋了~”
霍邪站在奈何橋前陷入了一個微妙的境地。
實在是奈何橋哭的太淒慘,仿佛下一秒整個橋都要死了的地步。
比其哭的更慘的是,那些骷髏骨看他的目光,從森白的骨架下都透露出一股“你不要無理取鬨”的注視。
天可見他隻是要從橋上過。
被“無理取鬨”的霍邪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收回了抬起來的腳,麵容有些肅穆,看著很是不悅。
無常看的稱奇,用一條完好的胳膊在橋上摸了一把,如此情景當真是少見,簡直是開了眼了:“我在黃泉待了這麼多年,就沒見過橋妹子哭的這麼慘過。”
“啊,被摸了~”
橋妹子浪出了波浪號。
“調戲橋了~”
無常嚇得一激靈,連忙跳起來:“胡說!”
鬼差們看他一張黑臉更黑了,哈哈大笑。
霍邪按住額頭上突突跳的青筋,剛要抬腳,它又嚶了起來。
“嚶~”
它哭起來,還打了個嗝。
往年裡隻有月老一個人有這個待遇,但它通常也不會多說什麼,人來就倒,一人一橋彆說交集了,橋妹子單方麵仇視人家,這就讓鬼差們感到好奇了:“也沒聽過你遭到過龍族打擊啊,怎麼還能看種族下菜。”
“不說哦~”還會假哭。
“嚇死橋了~”
“相思……”
“閉嘴。”霍邪麵無表情的掐斷了槳,沒等奈何橋嚶出下一句,人已經氣呼呼的爬到了船上。
“橋錯啦~”
“不哭哦~”
“……”你可閉嘴吧!
霍邪沉著臉,轉頭就把船開走了。
這個略微有些蠢的橋這個時候倒比一般人機靈了。
霍邪船開出去遠離了岸,依稀隻能看見一個輪廓,他坐在船頭抿著唇,坐姿肅穆,或明或暗的燭火打在臉上,陰影下居然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突然,他笑了一下,隻一雙眼睛裡流轉的星鬥綻放出一種異樣的光芒,目光在依稀可見的地方掃過,薄霧的深處傳來一陣緩緩的水流聲。
霍邪挑了下眉,躺在船板上,抬頭一動不動的看著天,看著看著,進入到一個很玄幻的地步,眼神漸漸迷離起來。
龍很犯困,隻等到迷朦間,船頭的燈一下子變成了兩盞,哦,不對,原來是另一艘船的燈。
當兩艘船突然撞在一起,霍邪終於清醒了。
他揉了揉腦袋,看向撞向他的船隻,船隻正因為撞擊而往一旁又漂移了一些,
耳邊是緩緩的水流聲,這艘船在水中似乎格外的寂寥,連同船上的人一樣。
船隻的主人穿著一身蓑衣,鬥笠放在穿的另一頭,神色平和的,海藻般的長發隨意的散落在船上,墨綠的衣衫一絲不苟,正抬著頭,似是在仰望著天上,透過薄霧,灑下微小的光影,落到眼睛裡,落到臉上。
一隻墨綠色的眼睛裡盛滿了滿天的碎星。
關於河神的行蹤向來飄忽不定,他一向神秘莫測,眾人隻知道他常年在忘川河裡,卻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大多數時候,河神的蹤跡都難以尋覓,更惶惶是在偌大的忘川河中找到他的存在。
而此刻他卻在霍邪的麵前,抬頭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
霍邪小心翼翼的靠近那艘船,拿著棍子戳了戳。
“你在看什麼?”
“看星星。”河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渺。
霍邪隨著他的目光望去,一時感慨神明和神明也不一樣,諸如他便看不見所謂的星星,隻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黢黑。
“那是什麼星星?”
“命理。”
霍邪不以為然:命理怎麼會被人看見。
正想著目光落到他優越的下顎線上,那是一種詭異的,難以捉摸的感覺,這不僅讓他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懷疑中。
霍邪沒忍住又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要確認自己是怎麼從這糊到抓瞎的臉上看出清晰的下顎線,但隻多看了一眼,卻似乎是闖進了什麼未知的屏障,靈魂震蕩了一下,耳邊聽見了一陣歌聲,是有人在哼唱一首不知名的奇怪曲調,那個哼唱的聲音從一個很空曠的地方傳來,空靈又虛無,卻偏偏細細密密的鑽進腦海裡,刺的腦仁疼。
霍邪捂著頭,悶哼了一聲,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探究心態將他逐漸漂走的船隻給勾了過來,隨著水流悉悉索索的聲響,轟的一聲,隻感覺腦袋都要炸了,那個哼唱聲爭先恐後的鑽進腦子裡,他跳到河神的船上。
隻不過他離的越近,腦袋也越疼。
果然……是河神的緣故。
這是怎麼一回事?
霍邪有些迷離的眨了眨眼,聽得越久,腦子跟個漿糊似的,不怎麼疼了,但卻越來越困,越來越困,仿佛有什麼在心底裡召喚他。
睡吧。
睡吧。
霍邪搖搖頭,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卻是上下眼皮子打架,最後支撐不住,腳一滑,砰的一聲栽在船頭,肉撞到肉的聲音讓人頭皮有些發麻。
河神抬了抬眼皮,嘴裡嘟囔了句好熱。
有的龍看起來一本正經,背地裡簡直要熱死神了。
於是靜默了一會兒,水裡撲通一聲,龍被拍進了水裡,隻留半個身子趴在另一隻小船的船尾,被水流推動著漸漸遠離。
河神呼嚕呼嚕的架著小船跑。
一天的好心情被熱沒有了,真令神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