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歲 海中有國,名軒轅,有獸焉,人身……(1 / 2)

海中有國,名軒轅,有獸焉,人身蛇尾,美貌出眾常伏於海,而其性殘暴,好食肉。傳聞食其肉者,可得長生。——《海嶼記事》

……

炙熱的烈日照射在大地上,將它烤的像個爐子,升騰的熱氣將枯死的樹木變得模糊,老狗伏在地上伸著舌頭散熱,田地也乾涸,留下一道道驚人的裂口。

第二天老狗就被吊死在老樹上剝了皮,它乾瘦的軀體在風沙裡晃動的厲害,老薛家偷偷圍著那一棵樹小心翼翼的接住血,保存好毛皮,臉上自發的露出了鬆快的笑意。

但乾旱還會持續很久,地裡的長不出糧食,薛老大為著糧食發了愁,老狗的肉並不能讓他們家吃飽,村子裡家家戶戶已經沒有餘糧了。

過了一天又一天,老薛家戰戰兢兢的藏守著僅剩的糧食,饑荒讓孩子們餓得麵黃肌瘦,隻一雙突兀的眼睛顯得尤其大。

天上還沒有一滴雨落下。

有的村民衝出家門,腦袋重重磕在土地上。

怎麼還不下雨啊!

怎麼還不下雨啊!

老天爺你看看我們,求求你,下點雨吧。

最後他們一點糧食也沒有了。

一大早,薛老大帶著大兒子出了門。

大丫和二丫抱著最小的弟弟,但嬰兒餓得實在受不了了,哇哇大哭著,母親因為饑餓沒有奶水,孩子的哭聲在燥熱和饑餓中增添了一絲煩躁。

老薛家有三子兩女,大兒子十五歲,一家子太餓了,不得已跟著父親上山尋求生路。

但這太難,這年頭,彆說人,連動物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這是胥離進入小路後到這裡的第十天,村子已經開始有人餓死了,這年的饑荒格外的嚴重,人族的身體不停的發出饑餓的信息,腹部的絞痛在提醒他,他已經許久沒有進食。

嬰孩的哭聲嘶啞著,聲音越發的小,母親從女孩手中接過孩子,孩子瘦巴巴的,哭聲漸漸也跟貓兒似的。

薛大嬸也沒有力氣哭了,隻抱著孩子,麻木的看著外麵開裂的土地。

傍晚,薛老大回來了,隻帶回來乾巴巴的樹皮,饑荒讓這個家庭變得越來越麻木,可奇怪的是胥離能感覺到肚子裡傳來的饑餓感,那種難受的感覺,可似乎這一切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其他的影響,隻是饑餓而已,他想,忍一忍其實不吃東西也可以的。

第二天,一個渾身上下都是黑色的人來到了這個村子裡,他駕了一輛大大的馬車,身上沒有絲毫饑荒帶來的殘忍,他隻允許人們稱他為先生。

村民從屋子裡探出頭去,貪婪看著那個駕車的人,口中分泌著唾液。

好餓呀!

怎麼會這麼餓!

哪裡有什麼,怎麼這麼香?

村子裡來了個客人,馬車停在村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讓他們愈發的餓了。

但饑荒帶來的遠遠不止這些。

他摸著肚子,在饑餓裡陷入了睡眠。

胥離夢見了很多東西,有這些村子裡的很多人,夢中的所有一掃而過,在迷迷蒙蒙裡,聞見了一股肉味,他咂咂嘴,嘴裡分泌出唾液,肚子裡傳來咕嚕咕嚕聲,饑餓之後帶給人的頭暈眼花,讓他越發清楚人類的身體有多脆弱。

孩子們已經圍坐在一起,圍在一口大鍋前,露出渴望的神情。

胥離咽了口唾沫,薛大嬸不停的攪拌著裡頭,鍋裡白花花的肉是那麼的香,勾著他肚子的饞蟲。

可是,這一切都太不對勁兒,胥離用他暈乎乎的眼睛看著這麼一大家子,薛老大和薛大嬸不停的重複著動作。

不對,那個孩子呢?

這一刻,胥離仿佛發現了什麼不得了事情,麵色變得無比凝重,饑荒帶來的噩夢,容易滋生心底的惡魔。

他的目光落到鍋裡的肉上。

腦子裡一閃過這個念頭。

——易子而食。

但是很快又否定了,那並不是人/肉,而是彆的什麼。

肉真的太香了,但一有這個念頭,胥離就反胃,仿佛在哪個香味之下,還幫著一絲令人作嘔的晦物。

然而饑荒還將持續更久。

第三天,二丫不見了,薛老大一家又煮了一鍋滿滿的肉,鄰居在外頭冷冷的看著屋裡的孩子們,那眼神充滿了審視,仿佛是在估算他們剩餘的價值。

胥離從他們的隻言片語裡聽聞到是把孩子賣給了那位先生換了這些肉,他們一直說著,先生是個好人。

胥離一怔。

好人啊。

第七天,大丫也不見了。

胥離很餓,非常的餓,餓的頭暈眼花,餓的胃裡帶著絞痛,一抽一抽的,那股肉的香味愈發的勾人了,在肉香的帶動下,嘴裡不斷的分泌唾液。

肉太香了。

他聞著肉香的時候,好幾次想要抱著碗筷衝過去大快朵頤。

可這樣是不對的。

他心裡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如果他吃掉這些肉,會發生很不好的事情。

這些是什麼肉?

薛老大已經一板一眼的沉浸在肉味裡,看他的眼沒有了之前那股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明天就輪到你了”感覺。

可胥離並不想和大丫二丫一樣,,他計劃著逃跑,薛老大一家對“糧食“看的緊,是的“糧食”,在他們眼中,他的這副皮囊已經不是他們血脈相連的孩子,而是一個帶來口糧的交換品,他們眼神陰森森的,仿佛再說著“輪到你了”“輪到你了”。

事情在大丫不見了的第三天有了轉機。

先生又一次進了村裡來交換。

胥離搬了個板凳扒在窗戶上往裡瞧,隻見一向拘謹的村長活絡的迎接客人,那人露出樣貌,鶴發童顏,一張顏色頗好的臉。

薛大哥過來了,他抱著一捆柴禾放進了堂屋,冷冰冰的看著他,準確的說應該是看著他咽著口水,他餓了。

那位先生不知道與村長說了些什麼,讓村長那雙乾巴巴的樹皮瘦臉露出驚喜的神情。

到了傍晚,那個男人的到來似乎給整個村子帶上了一股彆樣的生機。

村長召集了所有村民聚在一起,他臉上帶著詭異的笑,有的手裡牽著哇哇大哭、瘦不拉幾的孩子,孩子的哭聲如同小貓似的。

有的便三兩人站在一起。

這個時候胥離猛地發現,先生需要的不一定是孩子,而是人。

先生自稱是一名商人,平日裡最愛做些買賣,機緣巧合得到了一樣神奇的“肉”,他能讓人在一段時間內不再感受到饑餓,甚至,可得人們夢寐的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