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 那是一棵樹和一座宮殿,宮殿隻有……(2 / 2)

何清沒說話,臉上是一種“我懂,我都懂的”慈祥。

“……”

“我去叫相思下來。”孟浮深吸了口氣,生怕他再說些什麼,連忙找了個理由脫身。

一轉身就在樓梯口就撞到了相思,字麵意義上的撞到了,對方被撞的踉蹌了幾步。

他神色雖然依舊是那種矜貴的“爾等凡人都不配”的感覺,但白衣襯的人莫名多了一絲……文弱,下巴撞的紅紅的,看著比孟浮還可憐的緊。

相思神色懶洋洋的,幽深的眸子掠過一抹金色,眼神奇怪的看著他,不過他膚色白皙,以至於被撞紅的下巴格外顯眼。

孟浮心裡咯噔一聲,突然感覺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他下意識的看向了何清所在的位置,眼神挺怪的,有一種油然而生的佩服,就說不上來哪裡怪。

孟浮問沒多想,就覺得那眼神看著怪瘮人的,皺眉看向相思:“你的氣……”

相思拍了拍孟浮的手臂,輕輕咳了一聲,眉頭微蹙。

孟浮遲疑了片刻,輕輕頷首。

胖小廝從門口探進來一個腦袋,道:“東西已經備好,東家可以出發了。”

東家拎著兩個包袱,一個遞給了胖小廝,另外一個卻塞給了孟浮。

孟浮詫異的看著他。

東家笑笑,朝他眨眼,卻隻給了一個簡短的字:“藥。”,孟浮聽到藥這個字顫了一下,心虛的瞥了一眼何清。卻沒看見東家笑意盈盈,卻仿佛在說“彆死在這裡”。

那包袱上有一股熟悉的氣息,但那股氣息很霸道,粘附在他手上像是隻驕傲的孔雀,是的,孔雀,這個質樸的包袱上,連花紋都好似在說“你爹來了”,孟浮想的愈發古怪,緊繃的身體便鬆懈了下來,心想:怪哉,這包袱怎麼爹裡爹氣的。

這時東家走到門口,手上輕輕一推。

旅客整裝待發。

推開門時,門外一片小沙丘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寬敞的沙漠大道,兩旁整齊的胡楊樹,戈壁灘的土地厚重的讓人窒息。

天邊初生的太陽把前路浸染上一抹獨特的絢爛,前往曲白城的道路美麗的異常,也詭秘的瘮人。

曲白城的那些故事聽著也愈發可信,那片宏偉的雲頂天宮,大漠的沙塵暴也掩蓋不了曲白城的棱角,它矗立在大漠邊緣,在戈壁灘與稀疏灌木叢,在狂風呼嘯的風眼,一片綿延數千裡的胡楊樹高傲的堅守著它們的城池。

這條大道道路寬敞,人卻寥寥無幾,半晌才看到一兩個拖著箱子的駱駝,漆黑的箱子上刻著遠古的不明文字。

茶葉老板直勾勾的盯著駱駝與箱子手不停的搓,那上麵的紋路似乎有著魔力一半,讓人愈發挪不開眼。

茶葉老板跳下去,熟練的攔截了過路的駱駝,油膩的身材靈活成了陀螺。

厚重的箱子抬下去,又抬上自己的駱駝,他臉上的橫肉顫抖,雙股戰戰,汗如雨下,人喘的瘮人,但他眼睛裡的卻那麼亮,亮的讓同行之人心中大駭。

“繼續走,不用理他。”東家換了個姿勢,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早已見怪不怪。

車隊緩緩往前移動把茶葉老板甩在後頭,孟浮回頭一看,他像隻馱著殼的蝸牛,背後仿佛有千鈞的重擔,這也是孟浮最後一次見到茶葉老板。

旅客的路程還沒過半。

沙漠晝夜溫差大,近正午,地麵被曬成了個大蒸籠,熱騰騰的熱氣從地心直上,蒸的人汗流浹背快要熟透了去。

孟浮熱的身上跟火燒一樣,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力量在流失。

駝隊的其他人麵色蒸紅的滴血,穿的薄衫也打濕了粘在身上。

隊伍越往前走,四周殘破的土牆也多了,殘破下依稀可見這裡曾經也是一座城池。

如東家所說,曲白城曾經在一段時間裡走向擴張之路,在掐住中原與南方交道的官路、商道,時常騷擾打劫過路的商旅,甚至是運送的糧草軍隊,而曲白城人不知是不是因為血脈的緣故,向來驍勇善戰,又一慣囂張到極致,一度所向披靡侵犯進了中原國土,更擾的周邊國不曾安寧。

成片的殘骸是百年之前的城池,自從被困在風眼裡,城池也被風沙同化,隻留下一座赫赫有名的曲白城。

再行走一陣,胡楊樹越來越少,風乾的樹乾依舊挺立著身軀,死去的城池也和胡楊一樣毫無生機,他們進入了廢棄的外城裡,殘留的建築物也開始顯示出一個曾經龐大的國度,這還沒有靠近曲白城的主城池,腐朽的建築已然荒蕪。

呼呼的風聲在破舊的殘骸裡肆意妄為,拍打的重力像是鬼哭狼嚎般刮過古怪的風穴,拖的很長,活像是見了鬼,青天白日也怪嚇人的。

風沙漸大,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不遠處掀起的颶風,飛沙走石,牽著駱駝的人也搖擺個不停。

“啊!”何清喝了一口沙子,蹦噠的像個螞蚱,又氣的哇哇大叫。

狂風裹著沙礫劈頭蓋臉的往臉上一頓霍霍,打的人渾身都隱隱作痛,所走的路程是遠遠不及的,眼底更是視物不清,隻怕還得浪費不少時間。

“東家。”孟浮聽見了有人喊了一聲。

這一聲過後,半晌,無人作答,周遭是人去樓空。

駱駝影子沒的乾乾淨淨,一片連一片的黃沙裡,徒留他一個人,聽聞曲白城的風眼很容易吹散行路的旅客。

孟浮掐了一個口訣,信鶴撲棱著翅膀飛起來,飛到一半,又撲棱著摔下去,又飛起來,如此往複,時靈時不靈,一副信號不行的樣子。

“但願還能找人。”孟浮心裡歎息。

不過當前最重要的還是走出這片風沙之地。

漫天黃沙裡,前路愈發難得辨彆,像是有人在刻意阻攔著他一樣,妖風不停,沙礫刮在臉上,孟浮微眯著雙眸,周身卻是莫名的冷清了,透著一絲寒氣。

孟浮不知在風沙裡走了多久,風沙漸小了,耳邊隻剩下風時不時刮過風穴的呼嘯聲,他像走馬觀花一般掠過長長的古城路,越往前,那股死氣就愈發的濃重,呼吸之間都充斥著腐朽的味道,難聞的令人作嘔。

再往前走,就見著有座灰色的小樓,是個廢棄的客棧,門口擱了一堆駱駝,灰撲撲的小孩在門口蹲著,臉曬得紅撲撲的,還拖了一條長鼻涕。

小孩一見到人呆滯的目光也轉換了下方向,咧著嘴笑,臟兮兮的嘴角流下幾滴哈喇子,卻意外吐出了一顆蛇信子。

人?妖怪?人妖?

孟浮腳步一頓,愈發放緩了步伐。

趁著風沙漸小四周無人,他走進了不知塵封了多久的老舊的大門。

“咯吱咯吱”幾聲年老失修的慘叫,身後的小妖怪跟進來,隨著門的關閉鬨騰的像個螞蚱蹦噠的撒歡孟浮把他拎起來,他舞動的四肢像在水裡劃水,撲騰撲騰的懸在半空。

進門一看,同樣灰撲撲的客棧裡落了一層厚重的灰,各色各樣的蜘蛛結了大大小小不等的網,四角板凳高矮不齊,缺胳膊少腿兒,牆角疙瘩裡還堆了個套著麻袋的怪東西。

老屋裡酸酸臭臭的。

外頭風又大了,吹得屋子咯吱咯吱的瘋響,踩一腳到地板上去都像是鏤空的要掉進地底深淵一般可怖,叫的人心驚膽戰。

而裡頭還並不亮,甚至些發黑,他小心翼翼的,生怕踩著了什麼奇怪的零件。

孟浮找了和勉強能坐的椅子,待他擦乾淨椅子上的灰,那牆角堆著的東西似乎也翻了個身。

他走過去定睛一瞧。

一股衝天的腐爛臭味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