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踏上路途的空明和暮清。騎著毛驢,裹著棉衣。在百年一遇的寒冬臘月,雪兒被風吹得四散。
一人抱不過來的老槐樹。枝乾乾枯,因為枝乾年長厚壯,藏匿了不少雪。一走出毗鄰四戶的人家,它倒為行人抵擋了一部分風。
暮清和空明,保留著體力。不敢半句話不。但一進入此地,都相看一眼。
空明在腦海的複述了一遍地圖。走過這片槐樹林,再走過汴河的水路,坐船即可抵達汴京。
暮清揚起臉,看著灰暗的天空,她們走在亂枝叢中,天光開始變短。不,是一開始天就是這樣的。
始終陰沉沉的 。
她捏緊勒繩,手卻不聽使喚。手指被凍得生疼。
走了10裡路,天已經轉灰為黑。
空明說:“天馬上就黑了,我們找一些住的地方吧。不然這天寒地凍的,沒個落腳處,那可能得凍死。地圖上顯示,這路中有20十幾戶人家,還有官兵把手站崗。我們隻消再走幾步,即可到達,到了之後……”
空明說:“此地乃是進入汴京水道的必要通道,想必這些地方早就更改成一部分接到遊行之人,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來。而且有官兵,我們隻需如實填寫就好。至於姓名。你想一個自己喜歡的就寫就好,以後隻怕要填名問姓的還不少呢?也不好,還是如實說吧”
暮清暗暗記下,思忱,空明包攬了情報員的工作,她實在應再多了解一些。
拐進一條開闊的小道後,果然有兵看守。空明去交涉。說明來意。
空明示意她,她也下驢說:“外郎大哥,我們二人,從小地方來,眼看天黑,天寒地凍,才要住宿一宿。叨擾了。”
那駐兵的塊頭大漢,心裡早就不耐煩起來。擺擺手,撇過頭說:“你們進去吧。不要吵擾了彆家。”
二人順利過了路口把守處。
走到一家,家裡乾淨,外麵寫著——可落腳旅館。大門敞開著。可謂畫一般。
從外看上去都可見清新雅致。大門上題著——清雅居。
暮清和空明牽著驢進去,一位婦人迎了上來說:“二位,是要住宿嗎?打哪兒來呀?”
暮清說:“是的,店主婆,這有喂養驢的飼料嗎?,我們從清河縣來。”
那精瘦聰明的婦人說:“驢走了幾天啊?想必是有了疲乏了。把它牽到西邊大棚裡吧。我去拿一些草。給它喂喂水。這天寒地凍。”
店主婆又和她二人說起話:“今年也不知是怎的了,就今年冷。”
慕清沒回答,轉而去看看天空。風像刀子一樣落在她的臉上。天空是白色的。所處的空間是白色的。
房屋低矮,從院裡就可以看到參天的大樹。樹上結了冰霜,樹乾上結了冰。冬天必刮北風。下雪必刮北風。她想起紅樓夢裡王熙鳳說的話,她也成了書中人。
這一去再不見那溫暖的巢穴。這一去就要與虎棒豺狼相見。
原來人到了完全無所知的地方。首要之處,什麼都不重要。什麼他人的想法,他人的意見,他人的言行,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生存下去。
在冰天雪地裡找到一個容身之處,庇護之所。寒冷的時候吃些抵禦寒氣的食物。
原來人並不需要那麼多東西。
她走到這兒和樹靈的關係近了。她真正的就想到自己想要什麼。
金錢是需要的,思想是要觸及的。
她每走一步就要想下一步的路。甚至於不敢停下來。
路上有墳頭。
可能有去年清明節留下的。一兩個鬆樹,有露出來的白骨。
有低矮的房屋。
有時候找不到客棧的時候。就像聊齋裡的寧采臣一樣。
走進那樣的彆處的蘭若寺。
有時候那樣的房間裡停放著棺材。滿地的爛衣服。
落灰的碗 ,結蛛絲的房梁,破敗的窗,沒有門。
那時候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她和空明一徑的跑。最後隻在危房當中摟著牲口睡覺。
上天是不會對人仁慈的。
哪還有什麼命運?是哪個蠢人會信命的在這種時候。
這個世界暗無天日。
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吧。
也許他們走的時候是冬天。永遠沒有太陽。永遠霧氣繚繞。
永遠在下雪。
牲口都凍得要死。
停在那裡又沒有東西吃。隻能祈禱上天不要下那麼多場的雪。
溫度不要再降低。
可這全都是無望。
她彆離了那個家庭之後。不是就應該想到這一點嗎?
這全都是會遇上的。
她又覺得她像是唱戲裡的西遊記裡的唐僧師徒。
多少的艱難險阻。她也隻才經曆了一點。
妖魔鬼怪可能也快到了。不會不到的。
這樣的地方不能生病。不能感風寒,讓寒氣入侵。
寒氣 ,每一秒寒氣都在入侵她的身體。
寒氣滲透進她的身體裡。最先在手指上作用起來。
她的手指紅腫起來,腫脹起來。是受凍的跡象。
那是出發的第3天。
她忽然覺得他她的手酥酥麻麻的熱。
呼出來的熱氣,即刻冷卻。她全沒有精力管她的手。
心裡有一種絕望。
拒絕去看她的手。
在這樣的荒郊野地裡。其實發生了什麼,手爛了她也沒有辦法。
一旦把套在手上的厚布拿下來,那時候就會凍得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