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二) 伏魔寶劍?……(2 / 2)

千嶼 白羽摘雕弓 4879 字 7個月前

徐千嶼自然不會這樣膽怯,但見小冬如此害怕,便閉了嘴。但是隻閉了一會兒,她又問道:“仙門,應該是不缺寶物的吧?”

“那是當然啦。”小冬憧憬道,“仙門所在,正是天下靈氣聚集之地,有仙人自然有仙物了。又有煉丹,煉靈草,煉器之屬,已經繁盛了百年,想來,天材地寶,異術奇珍,應該數不勝數。”

“那麼,他們為什麼不把那些寶物,分一些給大家呢?”

小冬聞言看著小姐,訝異地張了張口,但麵對此問,一時竟無言以對。

徐千嶼已經哼了一聲扭過身去。她就知道這仙門裡原本沒多少好東西。她擱下梳子,仍然覺得有些氣悶,每當她不高興的時候,便要行驚世駭俗的任性之舉。

她扇著繡金線團花的小綢扇,想了一想,支使小冬道:“你去打開櫃子,將我櫃中的那些珠花全分了。今天晚上之前,我要看到每個人頭上戴兩個。”

這種東西不似仙門寶物,她多的是,沒了還可以再買,她想散便散。

“啊……”

整一下午,天降橫財,徐千嶼閨房裡的丫鬟圍著櫃子領賞,嘰嘰喳喳,歡喜雀躍,簡直熱鬨得如同過年一樣。

*

此時,觀娘正在書房內。

寬闊的桌麵上擺著一盞水月洞天的造石盆景,盆景內置有水潭瀑布,香霧嫋嫋。

香霧背後,一隻血脈蝤勁的手,正在硯台內潤筆。坐在桌前的老人年逾半百,頭發斑白,著華貴綢衫,氣度矍鑠,正是千嶼的外祖父水如山。

觀娘道:“小姐未曾接觸到任何有關男女情事的話本,府上更無奴婢敢胡言亂語,如今卻做此夢,李郎中說,想必是她在外玩耍時曾經聽到、或者看到什麼,雖當時不懂,卻於心裡留有淺淺的影子;如今年紀見長,骨骼血肉慢慢成熟,自然而然便於夢中懂得了其中含義,是無師自通。”

水如山的筆尖一頓,看著紙張默默不語。

半晌,他擱下筆,緩緩道:“我本想著,將她留我身邊,既做孫女,也做孫兒。她今生不必嫁人結親、生兒育女,隻消自由玩樂,平安如意便好。反正我家家底夠她揮霍,也不懼旁人言說。如今看來是不能了。”

觀娘一聲婉歎:“老爺已儘人事。陰陽調和,是自然規律,想也非人力所能阻撓。”

觀娘自十幾年前水如山走南闖北做生意時便跟著他,此女秀外慧中,伶俐異常,內能撥珠算賬,外能在風月場上推杯換盞,是水如山的紅粉知己。如今雖自願做了徐千嶼的丫鬟,但她在水如山麵前卻是說得上話的。

觀娘又道:“既然已經開了竅,不如給小姐多找幾個少年來?凡事見得多了,也就不稀罕了,也就不會……”

她見水如山眉心猛皺,自知方才所言放浪粗鄙,忙下拜道:“奴婢言行有失,請老爺責罰。”

水如山早繞過桌前將她攙起:“你我之間,何必如此?”

水如山背過身去,自嘲道:“觀娘,你最坦率。本就是銅臭纏身的商賈之家,講究這些虛禮有什麼用?我知你說的都是實話中的實話,又何苦假裝忌諱。”

說到此處,他長歎一聲:“當初,便是非要附庸風雅,費儘心機、照貓畫虎地想養出一個知書達理的女兒,叫她嫁入雅正官家,好擺脫這賤商之命,卻未曾想,毀了微微的一生啊。”

說什麼來什麼。話音還未落,門忽然被人急急推開,小廝來報:“老爺,微微小姐,又、又……”

水微微是水如山與原配的獨女,如今已是做了千嶼母親的人,卻因為未曾正式婚嫁,多年仍然容留府中,一切照舊。下人們習以為常,隻是私下用微微二字,把她跟徐千嶼區分開。

水如山神情一凜,豁然轉過身來:“又怎麼了?”

“晌午不知為何,小姐將房裡的珠花全賞給了屋裡的丫鬟,興許是這些姑娘挑首飾時候太喧鬨了,吵到了西廂房。微微小姐便自己從房子裡走出來,走到了廊橋上。可是不巧,小姐正在橋上喂魚。微微小姐便冷嘲熱諷……”

小廝沉吟一下,“罵小姐是哪裡來的狐媚子,也想來裝模作樣勾引仙君,小姐惱了,把魚食扔在了她身上。微微小姐發作起來,把小姐的頭發、衣衫都扯亂了,下人拉都拉不開,慌亂之中,微微小姐將小姐一推……”

“混賬。”水如山怒道,“她把千嶼推進湖裡了?”

這樣的事從前也不是沒發生過。

徐千嶼兒時受了委屈,還曾大哭大鬨,跑來要外祖父主持公道,然而他隻是安撫千嶼,卻從不對罪魁禍首施與責罰。小兒學人,她漸漸長大,觀察到水微微行為舉止明顯有異,全家上下待她的態度卻並不輕慢,便知道即便她是家裡的霸王,此人也是她奈何不了的。

時間久了,她便學會了對水微微置若罔聞,冷眼以待,小孩竟比大人還懂事。

水如山沒有把水微微關起來。她的吃穿用度,下人的禮儀規範,全部如她少年時一般,未曾因為她有辱門風的未婚先孕而遭到鄙薄。這便是做水如山女兒的幸福之處:隻要他想,他能搭出一座不必看世俗眼色的安穩巢穴。

而水微微做未出閣的小姐打扮,成日裡胡攪蠻纏,自己也不覺羞恥。

她人糊塗了有成十年了。

“小姐隻是半隻腳踩進水裡,沾濕了衣服角便被拉起來了。她說頭暈,魚也不喂了,想回房間更衣。”小廝躊躇道,“隻是……”

“隻是如何?”

“微微小姐用手推了小姐的腰,沒有推動,她自己卻像被擊中似的仰倒不起。好長時間才轉醒過來,喊著手疼。丫鬟翻開一看,她的掌心就像給火燎了一樣,都燒黑了,小的已經喊了郎中。”

原本從容侍立的觀娘聽到此處,忽而大驚,和水如山對視一眼。

水如山亦是如此忌憚神情。

二人相顧無聲,仿若最不願看到的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