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醒了!”是那個女聲,話裡夾帶著濃濃的喜悅,似乎在為我醒來感到高興,可是我卻感到怪異。
“我去告訴仙翁。”說完,她轉身想走。我愣愣地睜著眼睛,順手抓住了她的衣袖。雖然還是使不上力,但她也因為我的動作而停下來,轉頭看我。我緩緩地起身,她按住我的雙肩,語氣略有點憂慮:“姑娘你剛剛醒來,身體很虛,先躺著吧。”
“沒事。”在她的攙扶下,我坐起身,靠在床上。然後轉頭看她,可是眼前卻是一片模糊。
“我的隱形眼鏡呢?”聲音如絲,因為體力不支而有點輕。
顯然,她聽不懂我說什麼,愣愣地站在那裡,遲疑地問:“姑娘你說什麼?什麼鏡?”我一愣,然後頓時反應過來。雖然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卻不妨礙我估摸出她的打扮。尤其是我手中抓住的衣袖,寬大飄舉,根本不是現代人的樣子。我恍然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兀自笑了笑。看來,自己還沒有完全接受那個事實。
平靜了一下心態,我緩緩地說道:“就是兩片薄薄的,透明的,瞳仁大小的像琉璃片一樣的東西。”恢複平常的語氣,我放開了揪住她衣袖的手。之所以問隱形眼鏡,是因為以我的視力看東西實在困難。雖然極有可能在水裡便掉了,我也不指望它還在,但無論如何我還報著一絲期盼。
“琉璃片……透明的?”她喃喃重複了我的話,隨即道,“是不是姑娘在眼睛裡的?”
聽她這麼一問,我頓時一喜:“對,就是那個。”
“有,仙翁給姑娘療傷的時候把它取下來了,姑娘你要嗎?我去拿來。”我點點頭。
她走到一旁的角落,然後,一片模糊之中,我看到她走回來,手上多了一塊白色的紗布。取出紗布中的眼鏡,我正準備戴上,但是她卻阻止了我。
“姑娘請等等。”我不解地看著她端來一個臉盆,裡麵的水清澈異常,卻隱隱有一股藥味。她將盆子放在床邊,把手中的紗布浸濕,然後遞給我。
“仙翁說了,如果姑娘要戴這琉璃片,得先用這藥水洗眼睛。”我遲疑地接過那塊紗布,問道:“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無塵穀。”
“那……仙翁是誰?”剛才,這個名字已經在她嘴裡出現兩次了。
“仙翁就是帶姑娘進穀的人,無塵穀的穀主。”
“你是說……那個仙翁救了我?”我有點疑惑。其實,我可以這麼問,救我的人是否是仙翁。
“沒錯。”她一邊將紗布輕輕蘸水清洗我的雙眼,然後再將我的手浸到水裡,一邊說道,“仙翁帶姑娘回來的時候姑娘渾身是水,昏迷不醒。後來給姑娘療傷的時候,仙翁發現姑娘的眼睛浮腫,瞳仁似有炎症,他便將姑娘眼中之物取下。還告訴我,如果姑娘要再戴這東西,得用金銀花、夏桑菊、青葙子、枸杞、菊花、女貞子、蕤仁、充蔚子、滿天星加清泉水浸泡的藥水清洗眼睛,方可重新戴上。”她頓了頓,“不過姑娘彆擔心,炎症已經消退了。”
我有點頭暈,聽她劈裡啪啦說了一堆草藥的名字,我隻知道其中的枸杞和金銀花,卻也明白這兩種東西對眼睛有好處,想是其他草藥的功效也差不多。於是,沒有再多想,我將隱形眼鏡戴上。
終於,視線變得清晰,我也看清楚了眼前人的樣子。
她大概十五、六歲。雙眉彎彎,似是在笑。眼如點漆,閃耀著靈動的光芒。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雙頰如嬌桃一般略帶紅暈。她身上穿著一件粉色的外衫,裡麵是藕荷色的中衣,整個人顯得跳脫靈動。
好可愛的少女!我不由得讚歎,心裡對她頓生好感。向來,我對俊男靚女就沒有免疫力。
也許是我傻愣著看她把她嚇到了,她略有些緊張地叫我:“姑娘,姑娘?”聽到她的聲音,我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隨口問道:“可以告訴我怎麼一回事嗎?”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問,但是目前我很想知道昏迷的時候的事情。
她將我的身子扶正,簡略地將我被帶進穀後的事情告訴了我:“我也不知道姑娘發生了什麼事,仙翁帶姑娘回穀的時候姑娘已經不省人事了。然後仙翁就給姑娘治療,還吩咐我們姑娘醒了要及時告訴他。”我輕輕地點點頭,大致了解了後來的事情。
“姑娘,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先去告訴仙翁了。姑娘你好好休息吧。”她溫柔地扶我躺下,將被子給我蓋好。我低頭,發現原先的衣物已經被換了下來,而現在身上穿的則是電視上常看到的古時的白色褻衣。看著眼前的少女照顧得如此周到,我笑了笑:“彆叫我姑娘了,叫我沁葉吧。”末了,我補上一句,“沁葉是我的名字,你呢?你叫什麼?”
“雪櫻。”她的聲音輕柔,“我是仙翁派來照顧姑娘的。”
好名字!她身著粉色外衣,整個人就如嬌嫩的八重櫻一般,竟然真的讓我生出點點雪花飄落,猶有粉色落櫻紛飛的感覺。
“妮子,還叫我姑娘?!”我嗔怪地調笑。
她的臉微微有點發紅,我不禁在心裡感歎,古人還真是可愛啊。眼前的少女,嘿嘿,看樣子經不住我的調侃唉。
“那…沁葉,我先走了。”將床邊的那盆藥水端走,雪櫻的背影消失在逐漸上合的木門。
看著她已然離開,我倏地坐起,卻不想身上還有些許力氣沒有恢複,結果直搞的自己頭昏眼花。定了定神,我掀開被子下了床,穿上床邊早已準備的軟麵履,緩緩打量起這個屋子。
我所在的屋子是個木屋,從氣味判斷,木樁的材料應該是樟木。四周的牆壁上並沒有過多的裝飾,卻在靠近床的位置掛了一幅悠遠的山水畫。床是雕花楠木做成,四麵各刻有花中君子梅蘭竹菊的圖案,幽有一絲氣韻環繞。台石鋪陳的地麵顯得很乾淨,隱隱透著一絲清涼。屋子左邊的窗子上掛著一條穗子,遠看似真,近看卻發現是用絲線編織而成。
不得不說,這個木屋很有“韻味”!
隨意地將床邊木櫃上放的藍色外袍一披,我走到門邊,慢慢推開門。然而,當我看清楚眼前的景物時,不由得愣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