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們拉住我……”詹姆怒氣衝衝地蹬著大步,聲音響得仿佛準備把整個格蘭芬多塔樓的學生吵醒,“我一定能至少給他一拳!”
萊姆斯和西裡斯麵麵相覷,無聲地定奪如何開口。萊姆斯最先歎了口氣,安撫道:“尖頭叉子,你冷靜些……不要再失控了。”
詹姆不屑一顧地哼哼唧唧,但還是不情願地用能夠把沙發壓垮的力氣坐下,隻是依舊防備地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
“客觀地說……”萊姆斯找了把麵對詹姆的椅子坐下,努力去除口吻裡責難的意味,“你的反應有點過頭。”
“是啊……”詹姆諷刺地讚同,咬牙切齒,“原來你沒有看到伊萬斯和那個肖恩愉快暢談地走在一起……”
“我們看到了……但……”萊姆斯說,但詹姆惡狠狠地打斷他,“你沒有看到肖恩今天晚上如何渴望地注視伊萬斯,像個望著天鵝的醜陋的癩蛤蟆……”
萊姆斯閉上了嘴巴,他看著詹姆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有些不安地動了動。接著是一陣拖動沙發的摩擦聲,西裡斯正將一個單人皮沙發推至兩人跟前,拍了拍沾染灰塵的手後坐上去。
“要我說,尖頭叉子……”西裡斯懶洋洋地往後靠著沙發背,“肖恩與你看伊萬斯的眼神並不相同。”
詹姆的眼睛眯起來,“你就會貧嘴……”
“我這次得讚同大腳板。”萊姆斯截口,思索地皺眉頭,“你看伊萬斯的眼神,是帶著愛慕的渴望……”他無視詹姆不自在地冷哼,繼而說道:“而肖恩他看她的眼神……”萊姆斯頓住了,努力地尋找詞語來詮釋那個眼神帶給他的感覺,“呃,怎麼說……像是……”
“像是害怕伊萬斯下一秒就消失的眼神。”西裡斯接過他的話。萊姆斯喊著“對,就是這種害怕她會消失所產生的渴望……”
詹姆眨了眨眼睛,從萊姆斯看向西裡斯,一臉匪夷所思,“你們兩個串通耍我嗎?什麼愛慕害怕的,不都是渴望?”
西裡斯順了順額前的頭發,眼睛看向微弱燃燒的壁爐,“這麼說吧。你的渴望是想要擁有她,而肖恩的渴望是想要她活著。我是這麼覺得……”
過了一會兒,他意識到這次不僅是詹姆,連萊姆斯都詫愕地看著他。
“乾什麼?”西裡斯奇怪地回望他們。
“不……”詹姆說,雙手頹然地鬆懈了,“我不知道什麼這個那個的渴望……”他懊惱地抓著頭發,本來就向上亂翹的黑色頭發變得更加淩亂,“但是,我覺得伊萬斯和那個討厭的……癩蛤蟆之間……有旁人無法插足的默契……我因為這個的確非常得生氣……”
此時,公共休息室的門開了,小矮星•彼得躡手躡腳地走進來,看到詹姆他們圍坐在壁爐前,半是驚異半是欣喜地發出尖銳的聲音,“喔!尖頭叉子、大腳板和月亮臉,你們在等我嗎?漢斯這個老混球,罰我洗刷他的辦公室……”
“我對你的禁閉可沒興趣,蟲尾巴……”詹姆不耐煩地說。蟲尾巴立刻閉上了嘴巴,水汪汪的小眼睛忐忑地轉動著。
“先回去睡覺了。”詹姆悻悻地站起身,走向左手邊的男生寢室樓梯。
剩餘的三人麵麵相覷。
“他怎麼了?”小矮星惶惶不安地眨眼睛。
“明天再說吧。”萊姆斯無奈地揉了揉額角,和西裡斯朝他們共同的寢室走去。
在西裡斯沉默地推開寢室房門時,萊姆斯突然悄聲說了一句,“你對肖恩看伊萬斯眼神的詮釋還真奇特……”
西裡斯愣了愣,萊姆斯越過他走進黑暗的房間裡。
因為,他曾經也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我。西裡斯麵對著一片漆黑,眼前不期然地閃過在暑假貴族晚宴上,科爾肖恩定格在他身上幾秒鐘的視線。
——害怕他消失、並期冀他活著的渴望。
哈利一整夜沒有睡好,頭痛混合著雜亂無章的夢境在腦海裡瘋狂地轉動。
他夢見自己在阿爾巴尼亞森林附近的村莊裡,對著一個手無寸鐵的麻瓜使用鑽心咒。這個麻瓜匍匐在地,尖叫著求饒,他看著他尿濕的褲子愉快地大笑。
夢境扭曲地變換。他站在跪著親吻他袍子的食死徒中央,高亢冷酷地說:“是時候讓我們更高調一些了,在那個時機儘情地享受吧。”
接著他又看見赫敏蓬鬆頭發的背影。他欣喜地呼喚:“赫敏!”女子轉過頭,眼裡是他從未見到過的恐懼,她發出刺耳尖銳的叫聲——
哈利睜開眼睛,感到口中一股強烈血腥味,他舔了舔上顎,一陣刺痛沿著舌尖蔓延開來,他在夢中咬到了舌頭。
他無神地拉開銀色簾幕,微弱的晨曦之光灑在被子上,在皺褶中被切割成格式條紋狀。
雷古勒斯已經起床了,正歡愉地吹著口哨整理床鋪。哈利覺得他和平時大相徑庭,在盯著他銀青色的長袍幾分鐘後,才意識到對方並沒有穿平時的黑色霍格沃茨長袍,而替換成了運動長袍。
雷古勒斯似乎察覺到了哈利的視線,口哨聲頓時消停住,有些僵硬地轉過身,“你起來了啊?”
哈利簡短地“嗯”了聲,又問:“怎麼突然換上這一身長袍了?”
“今天是新一屆魁地奇選拔。”雷古勒斯興奮地說,“公告不是貼在休息室布告欄裡了?我這次一定會進球隊的!”他自信滿滿地拍了拍胸脯,眼睛閃閃發亮。
哈利想起他看到過的雷古勒斯唯一一張照片——他站在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的中間,咧開嘴笑得無憂無慮。哈利不禁下意識地點點頭:“嗯,你會的。
雷古勒斯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嘴巴張大得可以生吞一隻雞蛋。
略感古怪地瞥了對方幾眼,哈利順勢爬下床鋪整理自己。
過了一會兒,他聽見雷古勒斯悶悶的聲音:“你要不要也去試試看?你飛得挺好……”他搓了搓鼻子:“至少在你失去記憶之前。”
窗外的天空碧藍如洗,澄光明亮。哈利打理領帶的手微微頓住,似乎隻是記憶翻騰,他就能憶起在空中翱翔的自由之感——什麼都不剩,沒有伏地魔、沒有魂器、沒有和年輕時的父母和教父。
隻有風。
他流暢地把打了半個結的領帶拉開,幽幽地看著鏡中自己疲憊的麵孔,“嗯,我去的。”
他拒絕不了風的邀請。
簡單地吃了些麵包充當早餐後,哈利來到魁地奇球場。遠遠地,就聽到鬨哄哄的爭執聲。
“開什麼玩笑,我一開學就預定了這個星期的球場!”
“哦?斯拉格霍恩教授大概忘記了,你看,他昨晚才給我們簽下了球場許可證。”
“哼!斯拉格霍恩什麼時候管起魁地奇了?你這分明是假公濟私罷了……”
待得哈利走近了,辨認出熟悉的格蘭芬多猩紅色袍子,以及與之對峙的斯萊特林球員。熟悉的劍拔弩張的氣氛讓他啼笑皆非。
這兩個萬年老對手。連搶場地的幼稚方式都與十六年後相差無二。
斯萊特林隊長安東尼•黑茲橫眉冷對,格蘭芬多隊長詹姆•波特怒目切齒,卻無一願意讓步。
“來場練習比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