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魔杖在盒子邊緣輕輕敲擊了一下。盒子慢慢打開了。
在古董戒指從盒中露出的那一刻,洛裡像是觸電般地跳了開來。
“這是?”
馬諾岡特戒指。
“你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哈利的眼睛沒有離開戒指。
洛裡捂住嘴巴點了點頭。
“這是和冠冕一樣擁有黑魔法的器具。”
問題在她腦海中爆炸一般地發散開來。為什麼他會有這個戒指?還有多少個擁有相同黑魔法的器具?這就是他,疤頭,出現在肖恩大宅院子裡的原因?他偽裝成肖恩就是為了消滅這些器具?她有無數的問題想要問他,然而最終出口卻變成了,“你什麼時候拿到的?”
這是一個很微妙的問題。就好像她知道似的——她知道,這個戒指不在他身邊,是他最近才找到的。但她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啊。
哈利的視線這一次離開了戒指,他轉向她,顯然也有些困惑,“這個暑假,在尋找水銀匕首的途中。”
“為什麼……呃……你不直接消滅掉這個戒指呢?”洛裡看著戒指,又退開了幾步,仿佛覺靠近它就會控製不住嘔吐似的,“如果這個戒指也擁有那個可怕的黑魔法,那消滅它越快越好,不是嗎?”
“這的確是個最佳方案。”哈利慢慢地說,神色又回到了之前那種斟酌字句的謹慎狀態,“但,我一直懷疑這個黑魔法和施咒者之間有聯係。若是毀掉器具,施咒者也許會知道。”
“但黑魔法和施咒者之間並沒有聯係是嗎?”洛裡反應很快地接口,換來哈利讚賞地一笑。她感到有些緊張。
“是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再讓你等一個星期的原因。我察覺到施咒者對此並沒有過多反應,所以我想我可以安全得毀掉它……”他說著,把戒指的盒子放在地上,然後取出了裝有水銀匕首的盒子。
再一次見到水銀匕首時,洛裡才有機會慢慢欣賞它。水銀匕首通體透亮,上麵散發出淡藍色如海水一般的光芒,非常漂亮。刀刃處被鍛造得極為鋒利,她懷疑哪怕是輕微的觸碰,皮膚都能夠被割傷。
她太過專注地觀察了,以至於當哈利舉起匕首的一刻,她才明白他想要乾什麼。
“疤頭!”洛裡高聲叫道,他轉眼看她,“你不能……讓我來?”
哈利愣了愣,臉上泛出了一個微弱的笑意,“你很善良,洛裡。但是我會處理掉這個戒指。”
“不,我說我來是因為如果出了什麼事情,你更懂得如何處理。況且我已經毀掉過冠冕,有經驗了。”
但哈利還是搖了搖頭,洛裡有些焦急,“萬一你倒下了怎麼辦?”
“這就是我為什麼讓你帶上魔藥,並在那張長桌上準備了那麼多瓶子的原因。你一定比我在辨彆魔藥上更拿手……”
“可是……”
“還是,你想我再一次用那個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遺症的靈魂魔法救你?”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有意思,她還想說什麼,視線卻對上了他綠色的眼睛。洛裡明白了答案:他不會讓步。
她抱起書包,裡麵的瓶瓶罐罐發出響亮地碰撞聲,“你當心。”她悄聲地說。
當哈利將水銀匕首刺入戒指的一瞬間,戒指中冒出了一團濃霧,它沒有幻化成任何人的影子,而是慢慢地遮掩住了哈利的視線。他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他知道自己手中還握著匕首和戒指。但奇異的是,連觸覺似乎都變得很微弱。
他的身邊突然圍了一圈人。
這是魂器的黑魔法,哈利想,用力刺下去。然而他什麼也感覺不到,他的手上一點觸感都沒有。
他感覺不到任何東西。
一個人慢慢穿透霧氣,走入他的視線。
他有著一張略微消瘦的臉,阿茲卡班的牢獄生活讓他看起來雙眼有些呆滯,但五官還是極為英俊。與哈利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相差無幾。
成人版的西裡斯布萊克站在他的眼前。
他的教父開口了,聲音有些嘶啞,好像某種情緒蟄伏在他喉嚨口,“和我走吧,哈利……”
哈利沒有動。他看著西裡斯。他手中沒有任何觸感。
兩個站在西裡斯左邊的人也慢慢地走進了。男子有一頭和哈利一摸一樣的黑發,它們不羈地翹起,他戴著和哈利一樣的圓眼鏡。而女子深紅色的頭發慢慢地垂下來,她和哈利如出一撤的綠色眼睛裡麵有淚水,但她同時也在笑。
哈利的爸爸和媽媽微笑地看著他,“哈利,我們會帶你走。”
更多人走近了。
盧平輕柔地說:“哈利,走吧。你已經太過辛苦了。”
弗雷德臉上是玩世不恭的大笑:“夥計,彆執著於這些了,你把自己命都會搭進去……”
鄧布利多透過半月眼鏡,慈祥地看他:“哈利,你做的夠多了。你肩上的擔子比從霍格沃茨出來的任何一個學生都要大。你不欠他們什麼,你不欠這個世界什麼,而是我們虧欠了你。”
他們一點都不像是幻象,他們顯得那麼真實。他們臉上帶著哈利所熟悉的神情,他永遠也看不夠。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不……裡德爾,你從來就不了解他們……”哈利說,他環顧這些曾經出現在他生命裡重要的人。感到一種鈍痛的麻木:“他們不會教唆我離開,而是會讓我繼續戰鬥下去。你從來不懂這些……”
這些人臉上和藹可親的神色突然消失了。他們變得殘忍、邪惡、有紅色的眼睛。他們向他撲來……
下一秒,霧氣散儘。哈利意識到自己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視線上方是洛裡緊張焦急的神色。
“疤頭!太好了!快看戒指碎了!……你還好嗎?要不要補血劑?強效治療藥水呢?鎮定劑?緩神劑?無夢睡眠?”
哈利舉起手,阻止她的喋喋不休。她扶著他坐了起來,憂慮地看著他,“你還好嗎?”
哈利點點頭。
“真得不需要什麼藥水?”
他擦了擦臉上的冷汗,“不,我很好。隻是……有些暈眩。”
“果然!”洛裡鬆了一口氣,“是用過匕首的後遺症吧?”
“也許……”哈利含糊不清地回答,“你有沒有覺得……呃……當時使用完匕首後,有東西流入了匕首。”
“嗯?!”洛裡警覺地抬起哈利握有匕首的手,仔細檢查:“你受傷了?有血流出來嗎?嗯……沒有……”
“不是那種。”哈利歎了口氣,洛裡神經質的嘮叨讓他的頭開始疼了,“算了,給我一份強效治療劑吧。”
他接過洛裡遞來的藍色玻璃瓶,打開蓋子,將藥水灌了下去,一股放鬆的舒適感覺頓時充盈了四肢。
“謝謝……”他咕噥地說,把藥瓶還給她。
“你看起來很悲傷。”洛裡突然說,她藍色的眼睛停留在他蒼白的臉上。
哈利愣住了。
“剛剛毀掉戒指的時候,你看上去非常悲傷。”
“不,我隻是……”哈利張嘴辯解,但後麵的話始終沒有說出來。
“你知道……悲傷和陽光一樣,藏也藏不住。”她最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