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趕到的時候,我看見他像一頭受傷的動物蜷縮在角落,真的是顧平凡。
“你來了,事情就好辦了。”為首的那個男人說。
顧平凡抬起頭看著我,眼裡噙滿淚,我聽到他一聲一聲地叫著莫裡莫裡。
“你借了錢?”然後我看到他小心地點點頭,竟像一個因做錯事而羞愧的孩子般。
“少廢話,錢帶了沒有?”有人叫嚷著。
“唔,這是十萬塊。”我把保險箱扔了過去。
我拉著顧平凡在車裡坐下,把車窗搖了下去,風吹了進來,這會讓昏沉的大腦保持冷靜,我點了根煙:“怎麼回事?”
然而他一言不發,整個車內籠罩著沉默。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顧平凡這樣狼狽。他更瘦了,我看著他說不出的難過。
良久,他說:“莫裡。”然後不像個男人哭了起來。
“我送你去我那睡一覺,無論什麼事明天再說。”接下來,風像是肆虐的洪水猛獸鑽進車內,割著臉,難受得無法呼吸。
夜可以掩飾表情,掩蓋淚水,卻不可以淹沒哭泣。顧平凡來到我住的地方竟局促不安,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的動靜像一把把利劍,狠狠紮進我心裡,我再也睡不著,怕自己忍不住很丟臉地哭起來。
起身。穿衣。關門。一氣嗬成的動作,黑夜裡隻有顧平凡小聲啜泣的聲音。顧平凡在闊彆兩年後用這樣的方式介入我的生活,以致於讓我如此手足無措。環境會將人打磨得麵目全非,而顧平凡又是否能夠接受如今的我?他是我的兄弟,不是在城市這種汙濁之地結交的兄弟;在勾心鬥角的環境中結交的兄弟;不是因為有任何利益關係而結交的兄弟。而是在少年時光裡相濡以沫,那份情誼單純得可以一覽無遺,那是我心底最溫暖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