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感到視覺與聽覺的疲勞,不由合上眼,腦中有股混沌的氣團不住向下壓迫……
突然——“大姐姐?”
……
傾冉在話吧的一角坐下,河村已經等在那兒了,見了女士到來本想打個招呼,而傾冉看上去卻沒什麼精神。
“不二君今天不能赴約了,我是代他向你請假的。”河村憨憨地笑著。
“我知道,我早知道這樣。”傾冉抬起頭來強擠出個微笑,表示謝意,之後又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嗯…我不知道那個女孩兒曾經發生過什麼,她回去了嗎?啊……或許這麼問也不大好……”河村滔滔不絕地說下去,“總之,傾冉是我們的朋友,你沒做錯,所以……不用內疚什麼的,大家都不怪你……”
總算囫圇地說完,見傾冉還低著頭,他也不好再繼續下去:“那麼,我就先……”
“等等……河村君。”傾冉忽然動了動唇,聲音裡帶了些嘶啞。河村停住了動作,又重新坐好等她把話說完。
傾冉垂下眼瞼,把手搭在腿上使自己儘量輕鬆一些,接著緩緩道……“我……我第一次見到她那樣,還是在國內預選賽時,那時候……她得到分賽區女子組優勝,於是南宮老師將她的名字寫入了華北隊候選的名單。”
——
安嫻怔而惑然地瞧著前麵的幾個小姑娘,都是小學未畢業的樣子。
其中一個小姑娘天真地湊過來,剩下的幾個還怯怯地不好意思開口……原來她們也喜歡網球,但作為初學者總被男孩子們笑話,當看到安嫻靜謐如水地坐在那兒休息,連同那行當,最開朗的小姑娘便忍不住過來請教了。
“……好啊。”安嫻沉聲答,無非就是打幾球演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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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所在賽區的比賽結束得比較早,所以去找她,但我看到有幾個落選了的男生在肆意挑釁,為首的還……以生在‘單親’家庭大做文章說了很多過分的話……惹怒了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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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球在青石磚上乖巧地彈跳著,安嫻隨意抬手一拋,找準瞄點扣拍全力打出了個直線球,以極迅猛之速穿透氣流,“砰”一聲猶如砸在牆壁上,停留瞬息便以更強的勁道反撲向安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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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和那個人比賽了……當時她打的每一球都是乾脆地直攻,不用任何戰術,那個人出了自發球,幾乎無法進攻的……所以,嫻兒漂亮地擊碎了那家夥的自尊,然而到了賽末點,她卻幾乎把網球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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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力球霎時間反撲向安嫻,可安嫻卻早有準備,穩步固定了姿勢,以完整的正手將球在膝下抽擊,那球卷上強烈的回旋射向牆壁,猖旋著沿上方爬走一程,然後……淩空落下滾至孩子們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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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情形你也該了然,那人被打傷之後,吱吱哇哇地被抬走了……嫻兒告訴我,對垃圾,沒有……手軟的必要……我知道她真的氣壞了,的確那人說的太過分了,‘雜種’什麼的……可是!我絕對不能理解!”
——
……
網球淩空劃下,落在最先來和安嫻說話的那女孩子麵前,安嫻側頭望去:“這個叫做……”她驚愕地住了口,剛剛那雙晶瑩興奮的亮眸,此時竟在驚恐地閃動,連同身邊的孩子們,也畏畏縮縮靠在一起……
“謝謝……姐姐,要下雨了……我們要回去了!”話音還未退儘,孩子們都跑開了,隻留安嫻呆愣在那兒,她恍惚看到有個孩子擠出了眼淚。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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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理解她啊!不二君分明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對他那麼殘忍!她腦子裡到底想的什麼……這是要我怎麼做啊!?……”傾冉說到這兒,眼淚就泉眼一般汩汩湧出,不理會周圍人困惑的眼神,她一頭伏在桌上,無法自製地痛哭起來……
河村隻得眼睜睜地,看著這曾如玫瑰一般靚麗可人的女孩不加掩飾地宣泄著情緒,突然心生悲憫。而此刻窗外,已經細雨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