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
“這位小姐,你沒事吧?”
……
“……嗯,有點暈車。”良久,安嫻微開眼瞼緩緩仰頭,對彎下腰臉上綴滿關切的乘務員回以淺淡的微笑,隨後又把頭埋回臂彎間。
車窗外一直不緊不慢地滴著細雨,悶濕難耐……
待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電車已到神奈川。安嫻站起身,頓感頭重腳輕差點就磕在桌角上……總算迷糊地脫離車體重歸大地,隻身嵌在雨簾中……於是她開始漫無目的地沿途遊走,這是通往立海大附屬中學的路徑。
究竟為什麼到這裡,安嫻也想不出理由,她甚至連何去何從都未作考慮,單純不想回去而已。
沿這條路,能望見公路下不遠處暗黑的鐵軌,空蕩蕩蜿蜒在那兒,左邊能望見海濱,不到夜晚無法陶醉於它的璀璨,反在雨中落寞著。安嫻揉揉眼,摸去額角順流下的液體,安靜地聆聽有節律的滴答聲……
“多虧了你呢。”忽然,熟悉的音色刺激到聽覺,“要不是你記得帶傘,還真麻煩了呢~”
“沒什麼……”真田的音色低而沉悶。
“嗬嗬,也不知道仁王他們那邊怎麼樣了,稍微有點期待呢,呐,真田?”
“嗯……”
安嫻一僵,無故迅速地就近躲避,不遠處浮現的是真田和幸村兩人並肩行來,真田撐著傘一大半罩在幸村頭頂,幸村隻是甜甜地笑,柔和溫婉,這笑容讓安嫻不忍注視,她順著相反的方向,進入了一條清靜的小道。
這是個由寬入窄的暗道,周圍隻有牆不見人家,繼續行進又會分成岔道,隻給人廢棄工廠或倉庫的群的感覺,除此之外無何加以形容,況且安嫻隻是走路,風景皆當過眼煙雲不會經過大腦,所以迷路也在情理之中。
[好像走不出去了……]直到有細微的碰撞聲入耳,安嫻才意識在這點,那碰撞聲像是網球彈擊牆壁的悶響,安嫻尋聲而去,上了個斜長的通甬,前方連結兩間車間的橫空過道防護欄,已是鏽跡斑斑。
在那接口處向下便望見那人的斜影——“切……原?”
休假的時候還才練習呢,況且還下著雨,安嫻輕歎,眼前的通甬看似疏鬆,所以她並沒有踏上去,當然也是為很好地掩藏身體,她索性靠著牆壁而坐,側頭向下望他。
延綿的絲雨不曾間歇,切原被淋透的襯衣緊緊貼住他的身體,顯現纖美有致的身形,他以最健美最不羈的姿態宣泄著……那態勢,總讓安嫻傾慕,不由就難以移開目光了……
“Do not chase But hark back……(歌詞)”
唰地,安嫻抽出手機,急按下拒接鍵遏止猝然響起的鈴聲,正待關機時,忽發覺有節律的撞擊聲遲了個節拍戛然而止,安嫻反射性地側頭望去,不料切原已經轉身以同樣詫異的目光迎上她……
巧合總發生在不經意間,假如之前有任何一個電話撥打進來,安嫻都會毫不猶豫地立刻關機。
可惜……
“你怎麼會在這裡?”
廢舊的車間中,安嫻和切原分坐在一張機床的兩端……不知何時垂落的細雨已不在柔和,車間是漏雨的,僅是不及外麵灑脫而已。
“不清楚。”安嫻深呼了口氣,將頭倚向豎立在機床一角的鋼柱。
……
“我聽說了,你和不二周助的比賽……”切原雙腿盤坐著,一手支撐下巴,頭彆開……那時候,在回往神奈川的列車上,丸井就給他講了青學發生的一切,他是迫不及待地聽起,一臉錯愕地聽完的,“這種事怎麼可能!”是他的第一個反應,大腦裡迅速搜尋記憶——那個之前拚命阻止他暴走入惡魔狀態的淡淨女孩兒,怎麼可能會使用暴力?
“哦。”
“是真的?”
“是。”
“你按照自己的意願?”
“……嗯”
“為什麼!”切原猛地轉過頭,直視安嫻的側頰……
“想贏……”
“就為了這個?”
“嗯……”
“就為了這個你使用暴力?!”
“不然,我會輸……我們隊也……”
“彆開玩笑了!”切原怒吼著打斷安嫻的話,有些氣喘,誰能比他更加明白挫傷彆人會給自己帶來多深的傷痛?即便當時未能察覺,日後會被怎樣的苦悶和惶恐纏繞著……然而這一點,她不該不懂,除非她是魔鬼。“……隻有弱者,‘隻有弱者才會依靠暴力取勝’是你說過的,我想知道這話算什麼?”
而那柔和著焦慮和懇求的瞳色又算是什麼?
“……”
切原起身跳下來,指住沉默不語的安嫻,急躁從音色中抖出來:“你不就是那樣阻止我的嗎?怎麼……這麼快就變了,是在耍我嗎?!”他實在不能接受,更加不甘被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