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鵲7 名花吊蘭(1 / 2)

喬昭懿拿出一袋銀子:“你們府外有相熟的好友嗎?這袋銀子是留給你們去出玩的,你們不需要辦什麼,隻要與姑娘玩的時候說上幾句話便成。”

兩個小廝麵麵相覷,“……是。”

喬昭懿口述一段,兩人心裡驟然大驚!

最後捏著銀袋,一咬牙,“小姐您放心,這差事我們絕對給您辦得漂漂亮亮的。”

……

正院的燈還未熄,喬朗窺見林氏臉上的疲容,知道她下午驚懼過度,蘭兒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出了這檔子事,心裡過意不去。

“睡吧,我還沒死呢,天塌下來還有你官人頂著。”喬朗笑著安慰,拍了拍林氏的手。

林氏嗔他一眼,麵露無奈:“你說的什麼混賬話?”

說著,話鋒一轉,正了正神色:“玉婉閣那——”

喬朗寬慰:“放心,我這就去瞧一眼。”

臨走前,見林氏入睡,讓人將房裡的燈燭都給熄了,不用為他留。

一位房中的嬤嬤提著燈籠隨喬朗出去,兩人沒走抄手遊廊,而是穿過小花園,走了一條斜斜的林徑,路上四周無人,喬朗再將玉婉閣白日發生的事細問了遍。

嬤嬤事無巨細地回答。

從喬昭蘭哭著回家,到玉婉閣大亂,王姨娘驚昏過去,乃至李家來人,救下上吊的喬昭蘭,處處都說得詳儘。

沒想到喬朗沒挑著喬昭蘭一事的原委細問,反倒問了個不起眼的地方:“你說蘭兒屋裡的丫鬟婆子身上都帶了傷?”

“是呢,小的進屋雖晚,卻也瞧見了,三姑娘房裡的桌椅都移了位,四下散亂著不少東西,幾個婆子丫鬟身上都帶著血,說是三姑娘原先用剪子釵子尋死,她們死命相攔時不小心傷到的。”

喬朗沉吟半晌,也沒說什麼,隻道讓嬤嬤等下給玉婉閣再送點藥。

玉婉閣裡燈火通明,隻有喬昭蘭住的屋子熄了大半的燈,獨在桌案上留了一盞,方便王姨娘守著。

喬朗未讓人通報,王姨娘坐在床前,聽見身後聲響,還以為是伺候的嬤嬤來送湯藥,剛想說放下吧,就察覺腳步聲不對,一回頭,果然是喬朗。

王姨娘眼淚登時忍不住了,輕聲悲道:“老爺……”

喬朗拉過王姨娘的手在外屋坐下。

在喬朗這,王姨娘懸著的心才終於有了著落,壓抑的哭聲不禁從喉嚨裡慢騰騰擠出來,又不敢大聲,怕外麵人聽見,也怕吵到好不容易睡下的喬昭蘭。

喬朗待她哭了半晌,才好生安慰著。

王姨娘模樣不算漂亮,卻很柔婉白淨,性子也好,很少在家裡做撚酸吃醋的事,林氏也容得下她。

王姨娘哭了又哭,良久才忍住,白日一遭,真是將她嚇得魂飛魄散。

待眼淚收回去,才紅著眼問喬朗:“明哥兒那——”

這是她另一子,名叫明也,府裡頭的庶子,隻不過養在林氏那兒。

喬朗:“晚上下學的時候聽聞了蘭兒的事,本想來看,被嫡母勸住了,說先生尚且 留有課業,蘭兒也疲累,不若等明日休息了再來瞧。”

王姨娘說不清心裡現在是鬆快還是失落,情緒複雜得緊,最終攪緊帕子,長歎一聲:“蘭兒這有我,讓明哥兒千萬不要擔心,好生讀書才是最要緊的,一定要和他哥哥一樣,考個進士,為家裡添光。”

她雖是良妾,但幼時便家道中落,能到喬家,遇上大度的主母,已經是福分,可她總忍不住,想讓自己和孩子再好上一點。

就像喬昭蘭和李侍郎家議親一樣,對麵門第高,又是嫡母膝下的,雖然郎有情妾有意,但當時喬府沒落,若不是林氏的嫡子皇榜提名,蘭兒有個可以倚仗的得力兄長,怕是兩個孩子再有情誼,對麵也是不願的。

而半月前,鄉試放榜,她生的明哥兒中了,成了舉人,李府較之以往的熱切籠絡,更讓她傷懷。

明哥兒今年不過十八,若是明年能會試高中,就和他哥哥一樣連中三榜,喬家便真真兒的飛黃騰達了!她和蘭兒也有了倚仗。

退一萬步,就算會試不中,但憑舉人的身份,喬朗在門生故舊間運作一二,當個知縣也是出路。

喬朗知道王姨娘心中所想,想到明哥兒勤學之姿,嘴上不說,心裡也滿意得緊:“明哥兒是個好孩子,有謙哥兒當年的樣子。”

謙哥兒,正是林氏生育的嫡子,喬謙也,五年前高中二甲傳臚,入了翰林,現在外放離京,隻待幾年後有了政績回京,路便順暢了。

喬朗又勸說幾句,才說:“你且先回房歇息,天大的事有我在。”

王姨娘不舍,天知道她醒後知道喬昭蘭差點吊死時的心驚膽戰,若是蘭兒沒了,她都恨不得隨著去了。

喬朗又道:“我和蘭兒有幾句單獨話要說,你將身邊的嬤嬤留下,歇息去吧。”

喬朗這般說,王姨娘也不好再留,起身回房。

屋內重歸寂靜,喬朗來到桌前,裡麵擺著沒動幾口的餐食,正中一碗放了根須的清燉雞湯,邊上還有燉得糜爛的肉粥。

喬朗挽袖在裡麵攪動幾下,很快把勺子放回去,再讓留在屋裡的嬤嬤們都把傷口解開。

嬤嬤們吞吞吐吐,“老爺,傷口汙穢,怕傷了您的眼……”

喬朗看了她們半晌,直到嬤嬤們儘數低頭,才揮手,隨意道:“行了,都出去吧。”

他知道怎麼回事了。

待屋裡無人,喬朗才哼了聲,掀簾而近裡屋,語氣沉下去:“喬昭蘭,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小時候鬨我就沒罰你,長大都敢拿雞血當人血用是不是!”

家裡每個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哪裡不知道真實秉性是什麼樣,萬事己為先,遇事不決就先苟,哪能為了一句話尋死覓活的。

喬昭蘭:“……”

她緩緩睜眼,還沒開口,就聽喬朗低斥:“胡鬨!你若是真一白綾吊死,你小娘活不活了?”

喬朗仿佛等著她睜眼,見狀沒好氣地又道:“你爹沒死呢,凡事用得著你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