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遠伯家此次就算不死,剝奪爵位、褫奪官身是逃不掉的。
喬昭懿想著,身體被喬昭蘭用胳膊撞了撞,瞧過去,就見喬昭蘭朝自己擠眉弄眼,“打個賭?就賭文遠伯家會不會被流放三千裡?”
喬昭懿:“……我覺得賭燕明軒會不會被周氏打三十板子,結果來得更快。”
京中辦案結案,講究的正是拖字訣,沒一個月可下不來。
……
燕明軒被打的可不止三十板子,人是差點被直接打死,行刑的是緝查衛,動作毫不留情,還一並將嫁妝單子也核算了,過程沒細說,反正隻有個結論——少了三千兩。
至於張氏拚了命為文遠伯家生的女兒,送到鄉下莊子不久便急病去了。
閒得無聊的禦史言官,又是一摞遞到禦前的彈劾折子,惹的陛下頭疼不已,念折子的公公幾個停頓,生怕真將陛下惹惱了。
都察院的彈劾折子是白皮的,所以也叫“白簡”,不像其餘各處遞來的政事折子,這種折子,陛下必須要看,不想看,也要由公公念給他聽。
皇上揮手,“再念下去,朕頭疼的老毛病真要犯了,給皇後送去,讓她替朕看。”
公公猶豫,彈劾折子向來隻給陛下看的,給皇後送去,前朝知道,怕不是又要鬨。
皇上臉色不虞:“怕什麼,天塌不到你頭上。”
公公無法,隻得送去。
周綺搖看見折子時,人稍頓,須臾恢複以往神色,隻當尋常折子處理,鄧儀在旁邊伺候筆墨。
“都察院的折子都遞來,皇上心裡還是向著娘娘的。”鄧儀恭順道。
周綺搖笑笑:“我原本以為太子有些長進,沒想到還是蠢,天底下還能有除了本宮外更向著他的?什麼姨母不姨母的,還不靠本宮的恩賞方能體麵過活。”
她聲音並不嚴肅,反倒像聊家常似的貴夫人,手中生殺予奪的朱筆,寫起字來,動作也是嫻雅到了極致,一絲不苟。
“不過這事陛下給了岑家,約莫還是想查查太子的底,可處理乾淨了?”
鄧儀:“娘娘放心,一應罪狀最終都有人頂著,牽連不到太子。”
“太子這兩日狀態怎麼樣?”
“聽說寢食不安,成日惶惶,一直想進宮見娘娘。”
“不見,讓他好生反省去,本宮原本想著喬氏女是個可心兒又聰明的,樣貌也好,許給他做側妃也不丟麵,現在來看,真是枉費本宮一番心意。”
提到喬昭懿,周綺搖抬眼看下裱起的無題牡丹,覺得那孩子真真是個妙人兒。
她後想指給膝下的七皇子做正妃,人家卻也不想要,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娶妻當娶賢娶貴。
周綺搖啞然,無奈一笑。
太子已立,還要做無用功,她聰明一世,兒子卻各個蠢笨,眼皮子太淺,尤其是老六,還和姚貴妃攪和到一起了。
“對了,你和岑聿知會聲,街頭巷尾的留言太過,處理下,另外留心些喬府的動向,喬氏女若是遇見可心的人,給本宮遞個信兒。”
鄧儀應是,雖對喬昭懿沒什麼好感,但娘娘喜歡,他自然要捧著,虛虛說了幾句,想起京中的事,“娘娘,燕家不僅事涉喬四姑娘,三姑娘也牽扯進去,您看——”
周綺搖筆一停:“你不提本宮都要忘了,既如此,給三姑娘送個添妝的赤金頭麵去,聽說已許給了李侍郎家。”
……
喬昭蘭收到宮裡賞賜的時候,人都在飄,走道綿軟軟的。
頭麵捧在懷中,還覺得不真實。
她不過一小人物,竟有機會得到中宮賞賜,還說她貞烈有佳。
王姨娘更是聞喜落淚,邊擦淚珠子邊笑,又哭又笑的勁兒,惹得喬昭蘭撲哧聲,徹底笑開了懷。
喬昭懿在一旁扇著扇子,人也跟著笑,杏眼彎起,顯得特彆無害,直誇頭麵漂亮,適合喬昭蘭。
心中忍不住腹誹。
娘娘這個好賣的,頭麵賞下來,再誇獎一番,先前擺弄喬家一道的事,就算翻篇。
好一個借刀殺人。
喬昭懿在這坐一下午,半推半就地在喬昭蘭試頭麵的時候,跟著試了新口脂,心裡想,萬一她心心念念的短命亡夫就來了呢,也不能素麵朝天的去。
沒想到想來的沒來,不想來的卻來了。
隻聽一句:“四姑娘,有人來家裡向您提親了!!!”
喬昭懿悚驚:“啊?誰家?”
“不清楚呢,但遙遙一見,少說十來家。”
十來家??
喬昭懿險些當場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