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你隻喝ginger ale？”男人說著流利的中文，臉上滿是戲謔。末了補上一句：“未成年人不能隨便進酒館哦。”

明目張膽的挑釁戳中了王耀的軟肋。他朝挑釁者用力地豎了個中指，然後把方形的杯子握在手中，仰頭，喝光杯中的酒，重重地砸下。玻璃杯和吧台碰撞，連接處有絲線狀的裂痕。

“老子已經30了！”當然是謊話。

隱隱的回音嗡鳴著整間安靜的酒館，似背景音樂中滑稽的音效。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酒保，後者一臉淡然，像是什麼也沒看見和聽見。

味覺的衝撞沒有預想中的激烈炙熱，軟滑的口感徘徊在舌間，喉腔也不像磨進玻璃渣子一般疼。然而溫暖的後勁還是讓他不住地咳嗽，眼睛一陣酸澀，溫熱的液體懸在眼眶邊。

“很不錯。”轉而換上了俄語，稍微去掉了先前戲謔的部分。

王耀知道這門語言，聽和說都構不成障礙。很久以前就爛熟得想要徹底忘記的語言。如果對方敢用它來罵自己的話，他還能微笑從容地還上一句“彼此彼此”。

隻是他說，很不錯。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為了表示敬意……”男子舉起自己的酒杯，輕輕碰了碰空杯，和著冰塊，一飲而儘，留下一個致命的笑容。王耀想起了用鐮刀勾著自己衣領的死神。

“你的酒是……？”王耀試圖消除剛才的尷尬，儘管他對西洋酒沒有過多的了解。

“Russian Standard，它能時刻提醒著我作為俄羅斯人的驕傲。”自嘲地笑笑。事實上，骨子裡的血液隻是在靜靜流淌，無法沸騰。

“想不到這樣一間小酒館還有好酒。”王耀小聲地說。對方隻是笑笑，沒有作答。

不著邊際的話題持續著，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風格各異的酒。輕描淡寫的味道，再也沒有最初的令人著迷。不可自拔的迷戀。

“對了，我想問你……”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王耀下問出心中的疑惑，“你的胸口有沒有一個星形的胎記？”

那男人側目，手背抵著臉頰。話題遊離得突兀，細微的疑惑不可避免。

真是奇怪的問句，是懷著什麼目的嗎？

王耀直視他暗灰紫的眼，後來才發現那是水晶般漂亮而透徹的紫。

本就不存在什麼似曾相識。

“你這是在誘惑我？”男人揚起嘴角，用另一隻手撥開散落在王耀額前的一縷黑發。

“不要後悔。”

是的，不要後悔。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