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部分.久病終成疾
春初,p.m. 11:37, 34層酒店式公寓,臥房。
王耀將暖氣扭至最大,任由西服外套散落一地,蜷進被單裡,胃部依舊殘留陣陣刺痛感。身體異樣的時候,他習慣用睡眠來逃避疼痛或者彆的。但他現在無法入眠,捧起手臂壓著腹部上方,側躺,橙色的光打在落地窗上,映照出被緊緊包裹著的自己的輪廓。室外不知從何時開始下起綿綿的雨,耳邊安靜得隻剩下雨的喧嘩。
半個多小時前,他到附近的小藥房買了OTC的胃藥和止痛藥。扭開瓶子,取出三片咀嚼型胃藥,放進嘴裡,淡而乾澀,石灰般的觸感,碎成大小不一的顆粒,錯覺中它們在口中灼燒,最終落進空空的胃袋。顧不上藥性減弱與否,他灌下一杯水,以阻止突如其來的嘔吐感。實際上,除了膽汁,他再也吐不出什麼。
他想起糟糕的冷餐酒會,開始心虛自己的臨陣脫逃。自己無法冷靜地呆在那樣的場合,隔離感和虛假的賠笑。更關鍵的是,她。
他承認他在嫉妒,她美麗的姿態讓他無所適從,無論什麼原因。妒忌一個人,不一定因為愛情,不一定因為那人在愛情中所扮演的角色。況且,他堅決否認那與愛情有關。
無來由的,無關愛情的嫉妒。
閉上眼睛,決定對這樣的無來由不再多想。躺著好一陣子,直至雨聲完全被吞沒,饑餓感才在疼痛過後迅速暴露。翻身下床,揉揉有些散亂的發,裸露的腳心踩在烘得暖洋洋的地毯上,轉而是冰涼的瓷磚。冰箱孤單地發出不知疲倦的嗡鳴,抓起一盒牛奶,搖了搖,中空的內在發不出任何聲響,他順手把它扔進垃圾箱裡。
無奈地關上冰箱,目光移向大理石質地的料理台,除了細細的塵,上麵乾淨得沒有半點油汙。他早讓負責打掃房間的服務生不用經常清掃它,所謂的餐室,不過是咖啡室,或者說,簡約的茶室。他和伊萬幾乎沒有同台吃過飯,冰箱裡自然不會有太多的食物,何況自己在讀大學後也沒有下過廚,基本都是吃現成的。速食生活,也沒什麼不好。
回臥房,瞄了眼牆上的掛鐘,指針已經跨過零點許久,吃飯的事隻好作罷,在王耀趴回床上不久,伊萬開門進來,鑰匙旋動的聲音帶著他特有的習慣,三分野,七分蠻。滌綸麵料的風衣和白襯衫,不見半點銀灰色的蹤影。將提在手裡的盒子放在王耀麵前,拿起放置在床頭櫃上藥瓶看了看,皺眉,放回去,隨即提起電話,對於他在冷餐酒會上的提前消失隻字不提。
王耀打開折疊精致的蛋糕盒,裡麵躺著三個奶油泡芙。他並不偏好甜食,但至少現在它們能滿足胃的需求。
“這個等下吃。我叫了餐,正餐。”放下電話,伊萬拿走王耀手中的蛋糕盒,一字一頓地強調了最後兩個字。
餐點來得很快,不多不少的分量,依舊是一個人的餐桌。飯後如約的甜點,不輕易得到的不喜歡,跟喜歡的感覺一樣。不是一樣,至少也是近似。
王耀吃下最後一個甜膩的泡芙,滿意地舔淨沾著奶油的手指。走向浴室,打開門,褪下衣物,踏進浴缸。浴缸寬敞得能容下兩人,而且綽綽有餘,鮮有肌膚相親的距離。
“我是來搗亂的。”直接跨坐在伊萬身上。
“食欲和□□嗎。”對於他的突然闖入,伊萬沒有表示驚訝,而是說了句意味明了的話。
“嗯哼。”這種說法不是王耀的本意,但也懶得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