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惜哉已杳!
一瞬間,喜悅與哀傷同時侵襲,新月的眼眶竟熱熱地濕潤起來。她想了一想,也回了八字:
新月初見,同窗當時。
打開□□,係統也發來了驗證信息。但看資料,如此個性,已知是他。他寫城市:花園。職業:牧師。
就這樣開始。
他的信通常是短,幾字、幾十字不等,不寫稱呼,沒有結束語,卻字字珠璣。他關注當下時政、新聞,來信多談論時事、書籍。典型的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一直以來,新月都欣賞任情重義、胸懷天下的男生。那些書中熟悉了的人物和身影總是讓她不自覺地聯想到馮沉的個性和理想。
看得出馮沉嗜書,閱讀極為廣泛,詩歌、文化、傳媒、社會、曆史等,甚至許多邊緣文化學科都有涉獵。
新月覺得知識豐富的人,往往思維敏捷,心胸開闊,給人以深邃、睿智之感。馮沉的文字之間難掩逼人的才氣,他的回信即使是三言兩語也流光溢彩,讀來讓人口齒噙香,打心底裡歡喜和稱讚。他的文字看似突兀,沒有章法,像詩又不是詩,卻很有味道。他的信不像寫給任何人的信,詞句非常地自由、出格、超乎她的想象力。
她不經意地就記得了他的句子:堅信每個人看到的世界都不僅僅是眼前的世界。
永遠是這樣,風前麵是風,天空上麵是天空,道路前麵還是道路。
個人的安靜,永遠來自內心。在這個世界麵前,我永遠願意做那個說真話的孩子。
好的文字如同好的佳肴,給人以美感和享受。出了課程要求的作文和筆記,新月沒有寫過什麼成章的文字,她練筆的機會似乎一直隻有書信和日記兩種。看到馮沉的文字,她感覺到一種致命的新奇,原來文字可以這樣自由。信也可以這樣隨意,仿佛那信不是寫給她一個人,而是一個來自他的思想的音符,豐富、跳躍、完美。非常真實。
漸漸地,她能用文字對他談更多關於昆明,關於她熟悉的音樂、小說和電影。有時候也提及正在經曆的一些事和感覺。那段時間,她看上安妮寶貝的小說,一邊讀,一邊心痛,忍不住要跟他分享。
她說,看安妮的書心裡很濕。安妮說,在這個世間,有一些無法抵達的地方,無法靠近的人,無法完成的事情,無法占有的感情,無法修複的缺陷。有時候,她也感覺到無力,就像安妮的感覺。馮沉,生命有注定嗎,人真的必須接受生命裡注定殘缺和難以如願的部分嗎?。
新月,聽你說的故事,我感覺到震動。我的童年時光大部分是在醫院裡度過,與人溝通極少,沒事就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看書,因此導致一定程度上的交流障礙,但是也暗暗生了內省的心。
新月,心情好起來。一點一點地,積累堅強,相信我,我們比想象中的堅強,更有力量。
馮沉,人的命運有時候被自己瞬間的抉擇改變。我不愛人類學,卻與她結緣。不知道如何走下去。有人說,人隻能研究他最早夢見的東西,若是如此,我還有沒有未來。我常常夢見坐在文科班的教室裡。而現在,我終日逃課,厭倦專業的課堂。我改怎麼辦。馮沉。
關於人類學,一如《我的大一,沒有回憶》,我正在做的一個紀錄片。我的所有的遠方,她們永遠在風雨中垂釣。
寒假到了,照顧自己,好好回家過年,嗯,代我,謝謝你自己。
等我回到草原,給你寫信。
什麼時候起,新月習慣了對他的心靈上的依賴,一直在驛動的情感似乎停駐了。仿佛情止於此也足夠,人生難覓知己。抬頭看看昆明的天空,乾燥、溫暖,還有大朵好看的雲彩,似乎觸手可及,直覺得快樂得想要飛起來。
打開FLASH音樂,點了一首鄭鈞《極樂世界》發至馮沉的信箱。喜悅著,卻尚不能確定。是不相信自己能夠被人所愛,還是不相信自己能夠握住愛情。而他,似近又遠,是否與他僅僅一時網絡上文字的快意?愛情嗬,直教少女捉摸不定。彷徨著彷徨,迷惘著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