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鳥之死 原來,一直以來,……(1 / 2)

新月如水 珍* 5450 字 10個月前

在廣東這幾年,新月和如水的見麵,每一次都感覺是那麼短促。兩人臨彆總是手牽著手,沿途相送,依依不舍。這回如水要去香港,新月和至臻一直將如水送到了公園前地鐵站,直到看著她進了2號線通道轉乘才離開。

如水很喜歡“公園前”這個站名,每次聽到報站,她都會凝神冥思一會兒。有幾秒鐘的時間,她會自然地以為它是”公元前“,仿佛地鐵正是一班開往前世的時光機,讓她不自覺地閉上眼睛遐思遙想。總是幻想地鐵的儘頭是另一個世界。這個錯亂時空的念頭,無論在這條線上走多少次,她都會有。恰似她那一種對曆史的情結,看到事物總是會聯想過去。回憶過去,就會想起宋雲。此情無計可消除。

在進入香港的羅湖口岸,如水同往常一樣進了安檢。卻不期看到一個背影,似曾相識。就在他轉身那一瞬間,她終於看清,是宋雲。一時間,她似乎不能相信他會在深圳,擦了一下眼睛,還是他。她不會認錯。他也呆住了,一刹那,世事恍然如夢。為何每一次離彆和重逢都是如此偶然,仿佛是小說裡才會出現的鏡頭。

如水拿出名片夾,取出一張給宋雲,然後又有點不放心地伸出手,讓他在名片上寫下他的電話號碼才離開。宋雲還是那麼挺拔的身姿和迷人的笑容,隻看他一眼,如水感覺她快要不能呼吸了。三年的相思泛濫成災,她深深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倒退著走向橋頭,向他使勁地揮揮手,道:宋雲!我會給你打電話,記得帶著手機!宋雲在原處向她輕輕揮了一下手。他還在執勤。

如水在香港安頓下來就給宋雲打電話。兩個人大致說了這三年彼此的情況,不免唏噓。世事阻隔,這份情讓兩個人都有說不出的感慨。

如水這次到香港是參加公司幾個大客戶的年度船務培訓。會議課程要持續兩周,地點卻設在中環不同的寫字樓。如水和同事住在公司香港Office附近的酒店,每天讓她覺得最辛苦的事情就是坐車和找地方了。中環繁華漂亮,寫字樓林立,許多會議所在的大廈遠遠就看見了,路程也是事先計算好了的,卻是因為單行道和交通規則的嚴格,隨行的司機開很久也去不到。好幾次因為趕時間,如水都等不得司機繞行,就跳下車來,大步穿過馬路衝向開會地點。這還是Zico交給她的辦法。用他的話說,在香港開車,通常就是找得到,看得到,去不到。Zico也參加會議,但是他家離中環更遠,所以他們都是到會議地點才碰頭。

晚上回來,她會給宋雲打個電話或者發條短信。在國內都說深圳、廣州生活節奏快,到了香港才知,什麼叫做玩命。香港人的工作忙、壓力大,不過他們的生活品質也高。下了課,如水也喜歡去維多利亞港吹風,去旺角shopping,吃西餐。如水覺得香港的西餐做得真好吃,特彆是Zico特意帶她去的那兩家牛扒和日本壽司。

當如水把這一些感受發給宋雲的時候,他說:你喜歡吃西餐,回深圳我請你去吃一家開心果牛扒吧。如水道:在哪裡?宋雲道:就在福田。如水道: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宋雲笑:嗬嗬,你天天呆在保稅區的寫字樓裡,怎麼會知道呢。如水知道,保稅區就是免進口關稅的區域,裡麵是清一色的寫字樓,沒有餐飲店。

終於等到培訓結束,回深圳的第二天晚上,宋雲就和如水如約見麵。如水一直喜歡留一頭隨意而方便的直發,忙的時候甚至都不用梳子,用手撓幾下就可以出門。未免單調,她把它們染成了棕黃色。她穿的是一件輕柔的白紗衣,配一條超短的黑色短褲。宋雲不禁向她的腿上多看了兩眼。如水不好意思地低頭朝自己看了一下,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宋雲輕輕地一笑說:你瘦了,腿很好看。如水莞爾道:哪裡。如水想起室友每次看到她穿短褲都會跟她開玩笑:如水,你今天出去不準穿短褲。如水問為什麼。她們就說你皮膚這麼白,腿又修長有彈性。跟你走在一起,我們這些象腿好自卑哦。

兩個人在西餐廳邊吃邊聊,坐了很久。直到服務員都收走了刀叉,換上咖啡,如水才注意到天已經黑了。宋雲的短信提示響了幾次,她說,你有事就回吧。我們下次再約。宋雲道:好。她看到宋雲猶豫了一下,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問他:是你女朋友吧?宋雲點頭:我們已經領證了,隻是還沒有辦婚禮。如水的心重重地往下沉了一下,擠出一點笑容說:恭喜你啊。宋雲無言,欲開車送她回去,卻被如水拒絕了。她徑直地朝公交車站走去,遠遠地朝他揮了揮手。

雖然知道他已經有了妻子,如水卻還是忍不住會想他。偶爾會給他發兩條短信,他都會很快回複。就這樣做成了朋友,她有時候也很迷茫,不知道為什麼還要繼續。他的妻子刑妮還是發現了如水的存在。宋雲也沒有隱瞞,告訴她,他和如水曾經是有點好感,好幾年沒聯係,現在是普通朋友。刑妮說既然是朋友,那就和如水約個時間,大家見麵認識一下。

聽宋雲說,他妻子想請她吃飯,如水就有點不太好的預感,但是為了宋雲,她又覺得不好推辭。那天,剛好Zico也在深圳,她就邀了Zico跟她一起去赴約。畢竟宋雲和刑妮是合法夫妻,她單身一人去定會徒增尷尬。

刑妮見到如水,臉上有一絲不易擦覺的戒備。都說女人對情敵的敏感是天生的,如水在看到刑妮的第一眼也有一種難以名狀的疏離感。刑妮身材很好,站在如水身邊,整整比如水高出大半個頭。她留的是微卷的短發,穿一套夏天的淡黃色運動T恤長褲,一看就是一朵警花。宋雲說過,他們倆是同事。宋雲也換了一件有領的天藍色條子T恤,在刑妮身邊一站,兩人就是俊美般配的一對。

宋雲也沒有想到如水會帶Zico去。宋雲和刑妮理所當然地挨著坐一起,Zico坐到了宋雲和如水的中間,和如水一樣表現得很自由很隨意的樣子。Zico本來就是一個開朗健談的人,有他在席上,倒也沒有顯得冷清。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從兩岸三地飲食差異,談到香港和內地不同的文化風俗,客客氣氣、說說笑笑地吃了一頓飯。

聽Zico稱大陸為國內,宋雲就正經地道:其實不應該說國內,那顯得把香港自己給看作國外了。應該稱內地才準確。大家一想也對,不過Zico還是改不了口,左右要先說出國內二字,然後再特意改口叫內地。眾人都笑。如水對Zico道:他們兩人都是羅湖口岸的邊檢,這是職業敏感。Zico點頭憨笑。刑妮道:用我們的話說,也叫政治敏感。Zico道:香港人很少談政治。特彆是香港的老百姓啦。刑妮問為什麼,如水笑道:因為他們忙著賺錢,沒有時間談政治。Zico也笑,說:對啊,我們忙得連談拍拖的時間都沒有。比如我啊,現在還是一個人,好可憐哦。說著兩手合在一起做了個祈禱的手勢。眾人都被他可愛的語氣和動作逗笑了。

香港和內地的文化差異畢竟是經過百年曆史定格成今天的樣子,很難去改變了。倒是大陸人越來越多地受到香港的影響。就像香港人今天在一般的社交場合都喜歡叫英文名一樣。因為不需要區分年齡、性彆、職位等等,英文名稱呼起來比較方便,也會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在公司,如水和所有同事的稱呼都是英文名。雖然工作牌上都會寫著各自的中文名,但互相之間卻是很少記得對方中文全名的,最多也就是記得一個姓,方便對外介紹時用。所以,當如水把Zico的中文名林國民介紹給宋雲和刑妮時,他覺得不習慣極了。在香港,最多也就是他非常熟悉的上輩或同輩人會叫他阿民。他說:你們還是叫我Zico吧,Kico都是這樣叫我的。

回去後,如水想了一想今天和刑妮的見麵,表麵上大家都客客氣氣,但是她感覺得出來,刑妮很在意她的存在。也許,她跟宋雲的聯係,已經影響到了他們夫妻的關係。既然她和宋雲已經不可能再在一起,那麼又何必去打擾他的生活呢。她隻希望宋雲幸福。於是她忍了好幾天,沒有給宋雲打電話,寫好的短信也都裝到了草稿箱裡沒有發出。奇怪的是,宋雲也沒有主動給她來過電話。

就這樣過了一些日子。一天,如水終於收到宋雲的短信。宋雲說,他在福建出差。很想念如水。如水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他的短信,不舍得關,又不知道該怎樣回複。猶豫再三,她還是回了三個字過去:我也是。埋藏在心裡七年的話一旦說出口,感情就如同潮水一樣隨之洶湧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宋雲說:如水,我真想馬上回來見你。我想吻你。如水心裡湧動起一股巨大的甜蜜和滿足,雖然知道他已經結了婚,卻實在無法抗拒內心壓抑太久的感情和激烈地衝動。她問他幾時回來。宋雲複:從廈門飛深圳,明天四點一刻的飛機。如水一算,他到深圳寶安機場的時間正好是五點半,她下班的時間。

在福田一家叫城市客棧的三星級賓館,如水和宋雲一見麵就擁抱在一起。上一次擁抱是什麼時候,他們已經不忍心去回想了。那時他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對她又愛又敬,卻是礙於身份,不能追求和靠近她。等他終於考上大學,抵達了她所在的城市,她卻已經是研究生。他仍然沒有把握能夠對他負責,帶給她幸福。然後又是三年杳無音訊的思念和等待。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他剛剛結婚之後又遇著她。

他再也無法理智了。抱著她,吻著她,恨不得把她全部揉進他的身體。她的聰明、可愛,溫柔如水,都讓他愛得無法自拔。他快速而用力地剝去她身上的衣服,仿佛它們就是這些年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障礙。終於看見她美麗的身體,觸摸到她潔淨如雪的肌膚,他的身體在一瞬間變得堅實起來。他要讓她快樂,要擁有她的全部。他的舌頭已經自上而下探到了她的溫潤,如玉如水一樣的柔情。

她的吻讓她窒息,她聞到到他的呼吸,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卸下重重的武裝,和他在現實中相愛的感覺美好極了。他就在她的麵前說著愛她、要她,不需要她再費神地猜測和拚命地尋找。原來,一直以來,她都在等他。隻愛他,隻要他一個。

他們的唇舌如膠似漆地糾纏在一起,他就這樣站著,突然把她抱起來,用她意想不到的方式進入了。借著梳妝台的支點,他攔緊了她的腰,又深入了一點,對著如水的耳邊,激動地說:感受我。感受我。就像聽見他沉睡在心底多年的呼喚,她再也忍不住了,極致的快樂感覺像一陣讓人戰栗的龍卷風,將她卷到了空氣中,飛到了雲霄之上。

他們在潔白的床單上相擁,靠在他的懷裡,如水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幸福。可是想著他即將回到刑妮的身邊,她忍不住輕歎了一聲,說:要是可以永遠這樣就好了。宋雲歎息:我現在知道什麼叫做造化弄人了。但我還是不信。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如水無言,拿起他的手指,放在嘴上輕輕地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