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名醫的稱號果真並非浪得虛名!
我趁著四下無人,偷偷溜下床,在房間中站著活動身子。此時除了揮動胳膊會牽動傷口,有些隱隱作痛之外,我已經基本恢複如常。誰能想到,半個月前我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可就是這樣,被雲淺生生的拽了回來,還了陽,現在能吃能睡能蹦躂。
雲淺說過我身子底子極好,又年輕,所以恢複的快。不過我知他亦是功不可沒,若非他醫術高超,我就算身體底子再好,也是玩完沒救。
在床上憋屈了半個月,現在終於能下地了,我見午後無人,便起了偷溜出去轉轉的心思。我躡手躡腳走到門口,躲在門口,推開個縫朝外看。
目力所及是一片青蔥的綠色,院中假山林立,樹木環繞,一派幽靜。我探出腦袋四處張望,這院子極大,但卻沒見到有人來往。於是我便推了門出去,在院子裡溜達。
站在院子中方才看見,這流雲山莊當真是極美的。山莊依山而建,位於半山腰上,翹首眺望,還能見到山莊後方的青山。聽小凡講過,那後山上種著各種珍奇藥材,供山莊製藥所用。
據說這山上還有溫泉,所以山中有些地方四季如春,極為適合某些較貴的藥材生長。
依山傍水,還是溫泉,我嘖嘖感慨一番,這流雲山莊,倒還真會選址,建了個好地方。
我繞著院子溜達一會,突然想起我是否應該去看看雲淺。這些日子蒙他儘心醫治照顧,他若是見著我能下地行走,想必會很開心吧。反正容若放了話下來,不管一個月後我恢複的如何,都要將我掃地出門,那我也不必掩飾病情裝柔弱了。
出了我居住的小院,我開始犯難。這山莊可真大啊,也不知道雲淺住在哪裡。
正在我東張西望尋路之時,低頭看著腳下鬆軟的泥土印著我的腳印,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昨夜下了場小雨,今個地上還沒完全乾,雲淺是坐著輪椅來的,那地上一定有輪椅軲轆壓過的痕跡!
果然,我回到我居住的小院子門口開始找尋,還真讓我找到了那淺淺的輪子印,我順著那印記一路前行。本以為在這山莊裡會有好些奴仆雜役,還在費腦筋想著怎麼躲過去,偷偷溜去給雲淺個驚喜,可哪知道,山莊雖大,我這一路上卻沒遇到半個人影,當真是座空蕩蕩的山莊。
車輪印進了一處清雅院落,我抬頭看看那院子門頭,上麵三個行雲流水般的大字,書寫著“淺月居”。
這想必就是雲淺的住處了。我巴望著看了一會,還是沒見到一個下人。心中不禁納悶,莫非這諾大的流雲山莊,真的沒幾個人?
我一路毫無阻攔的進了院子,走到門口,正在思索著見了雲淺該怎麼說,便聽見遠處有隱隱的腳步聲和人聲傳來,還有雲淺輪椅的吱呀聲。
而這人說話的聲音,是那個讓我見到就頭疼的家夥——容若。
我不想見那個家夥,急忙四處看看,也沒個藏身的地方,情急之下,我匆匆推開一間房門躲了進去,趴在門口偷看。
雲淺坐在輪椅上,容若推著他,兩人剛進了院子,正往屋子這邊走了過來。
我見雲淺今日的氣色不佳,不由擔心他的宿疾,也不知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容若推著雲淺沿著走廊前行,我心中咯噔一聲:他們怎麼不進正廳,莫非是要進房間?
啊,可千萬彆進我躲著的這件房間啊!我心中默默祈禱。
匆忙間回頭掃視房間一眼,這房間看似像個臥室,裡頭還有個小隔間,不知是乾什麼用的。
我趴在門口,眼看著他們兩人越走越近。我額頭上冒了冷汗:不會那麼巧吧!
果真是無巧不成書,容若推著雲淺在門口停下。
糟糕,得躲起來!雲淺向來好脾氣好說話,可是容若那家夥,若是被他發現我在這裡,指不定他心中怎麼想呢!萬一懷疑我躲在這裡刺殺雲淺,一劍把我的小命結果了,那我豈不是冤枉!
我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這屋裡一眼望穿,也沒個藏人的地方。情急之下,我輕手輕腳的躲進旁邊的小隔間裡。
小隔間裡地方不很大,大約有小半間屋子那麼大。地上是個青石雕刻而成的池子,池子裡環繞流動著潺潺的水流,冒著微微熱氣。池子兩旁各有一個木製屏風,屏風與池子之間是放置衣服的架子。
原來這小隔間竟是個浴室,引了溫泉水進了屋子,沐浴起來倒是方便。
我躲進去,耳朵貼在牆上聽著外頭動靜。我知那容若會武功,所以格外小心,放輕了呼吸,免得被他覺察了出來,那就真該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那邊兩人交談的聲音不大,我聚精會神的聽著,朦朦朧朧聽見什麼“療傷”之類的話。
我本以為容若是送雲淺回房,送完就走了,待到容若離開我就可以出來了。可我等了快一炷香的功夫,卻還沒聽見容若出門的聲音。
我在這邊站的腿都軟了,容若卻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在雲淺房中待這麼久,到底是想做什麼啊!還走不走了!
我憤憤咬牙,這個壞家夥!
這時,那邊連交談的聲音都沒了。隻有時不時傳來詭異的低沉□□聲。
咦,他們在做什麼?
我好奇之心大起,耳朵緊貼牆壁聽壁腳。那□□聲似乎是雲淺發出的,壓抑低沉,彷佛極為痛苦。容若並未說話,我仔細分辨著,卻連他的呼吸聲都聽不到。
我心中彷佛被貓爪子撓抓一般,十二分的好奇,便躡手躡腳的四處找尋可以窺視的地方。
在那扇門上,被我發現一個鏤空的雕花裝飾,我小心翼翼湊過臉對,眼睛對準那小孔向那邊看去。
這一看之下,我的臉瞬間如火燒一般,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我看到雲淺上半身□□的盤膝坐在床上,從我的角度,隻看得到他的後背,還有他瀑布般的黑發傾瀉而下。他全身冒著汗,容若坐在他身後,雙掌抵著他的後背,似是為他運功療傷。
隻是,這白皙如玉的肌膚,緊致的背部曲線,淩亂散落的長發,也忒香豔了點吧!
我看雲淺似乎極為痛苦,時不時的發出幾聲□□。我平日見到的雲淺,都是一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摸樣,從未見過他失態。想必他身子是極難受的,才會發出這般痛苦的聲音。
我心中隻盼那療傷早些結束,一來我就不用躲在這裡站的腿腳發軟,二來我亦是希望雲淺不用受那些苦。
可惜事與願違,大約一個時辰過去了,就連容若額角也開始冒了汗珠,這治療卻還未結束。雲淺卻是越來越痛苦,中途甚至嘔出了好幾次血。
這時我才有些理解容若,他親自為雲淺療傷,最是了解其中苦楚,因此才會格外怪我引得雲淺舊疾複發吧。
我心中極為愧疚,對雲淺,這輩子我都是欠他一個情,一條命。
正當我神遊之時,那邊的療傷終於結束了。容若呼出一口氣,我亦是呼出一口氣。而雲淺,卻是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了,臉色已經灰敗的毫無血色。
容若從懷中掏了個藥品出來,取了藥丸喂雲淺吃下。這時我才見他臉色稍微好了些,總算有了些血氣。
“容若,謝謝你。”雲淺臉色掛著虛弱的笑,對容若說道。
“你我之間,還用這麼客氣麼?”容若取了衣服為雲淺披上道,“去泡泡溫泉吧,舒緩血液,有助於恢複。”
泡溫泉?我驚訝的張大嘴巴,不是吧!難道他們要、要進來?
果然,容若將雲淺打橫抱起來,朝我所在的小隔間走來。
完蛋了,這下完蛋了!我慌裡慌張,索性躲在屏風後麵偷偷向外看,也不知離的那麼近,以容若的武功能否發現我。
容若抱著雲淺推門而入,想必他們也並為想過此處有人,便徑直進來,也未想著查看。
容若將雲淺小心翼翼放入溫泉水中。那池子並不深,邊緣修建著台階供人坐著。雲淺虛弱的坐在水中台階上,身子浸沒在泉水中。
容若立在一旁,看樣子是不打算離開。
我心中叫苦不迭,這尊瘟神啊,快點走啊!
正當我愁眉苦臉時,卻聽見雲淺說道,“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待著就好。”
容若想了想,點頭道,“好,那一個時辰之後,我吩咐下人來服侍你。”
說罷,這討人嫌的瘟神終於走了!
我不禁長出一口氣,一直緊繃的身子終於放鬆了下來。
可這一放鬆倒好,倒是連這屏風一起“放鬆”了。
眼看著這屏風搖搖欲墜,我欲哭無淚,這下鐵定是要被發現了!
我一下子扶不住,那屏風朝牆壁倒去,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
“是誰!”雲淺蹙眉問道。
“額,雲公子,是我……”我低頭絞著手,磨磨蹭蹭從屏風後麵走出來。
“雲淺,你怎麼了?我怎麼好像聽見有聲響?”窗外遠遠傳來容若的聲音,看樣子他已經走到了院子門口,貌似又有要折回來的打算。
我急忙衝著雲淺擺擺手,做出了個噤聲的手勢。
雲淺輕咳兩聲道,“沒什麼,我沒事,方才是我弄出的水聲。”
“哦。”
我聽著容若的腳步聲越走越遠直到聽不見,扶著胸口大喘氣,身子虛脫無力一般,一屁股坐在池子邊。
“你、姑娘你可否……”雲淺的聲音傳來,怎麼聽起來有些支吾?
“雲公子,你怎麼了?怎麼臉這麼紅?是不是不舒服啊?啊!哪裡不舒服我給你看看?”我見他臉色不正常,急忙湊過去,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腕捏著他的脈搏。
“額,阿音姑娘你……”雲淺的臉紅的更厲害了,抽回手腕。
咦?我為什麼要抓他的手腕,還把脈?莫非我會醫術?
我撓撓頭思考這個問題,卻沒想到一抬頭,看到雲淺一雙眸子盯著我看,卻又在與我對視的一瞬避開我的視線。
“阿音姑娘,你可否……轉過身去……”雲淺咬著唇道。
“額?啊?”我愣了愣,卻又下意識的將雲淺仔細打量了一般,方才遲鈍的發現:他是光著上身的。
“啊,好!”我急忙轉身,這時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將他赤著的上身看了精光,想必他心中是極為彆扭的吧。
我早先準備告訴他我能下地能亂跑了,但這會大腦一片空白,也想不出什麼話對他說;雲淺亦是無話,我就連身後的水聲都聽不到。
莫不是他暈倒了?我偷偷轉頭窺看一眼,見他身子縮在水中,一副虛弱無助的樣子。
還好沒事,不是暈倒就好。
浴室內平靜的詭異,氣氛極為尷尬。
我受不住這氣氛詭異的不正常,輕咳一聲打破寧靜,“咳咳,雲公子,其實我看了你的身子也就看了。反正你救我回來,為了包紮施針,也看過我的身子。這下我們算是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