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雲淺刷玩,那畫中人,酣然就成了那日我易容後的樣子。
“這、這是……”我指著那畫像驚奇問雲淺。
雲淺笑笑對我慢慢解釋,我這方才懂了。
原來雲淺先是將我的容貌畫了下來,再用了一種特殊的材料畫出了我易容後的樣子。那種特殊材料平時並不會顯出,隻有當遇到那透明的藥膏後才會顯色。顯色後就將我自己的畫像的臉遮住了。
所以這看似是一幅畫,其實卻畫了兩張臉。雲淺現在藏了一張臉,露出一張臉。
我覺得十分好玩,便央求雲淺將這方法教給我。雲淺拗不過我,在將畫送出去之後,便將那製作的法子細細的教給了我。
大婚並未延期,依舊如期舉行。
那日一早我就被小凡折騰了起來,為了掩飾我的身形,我束了腰身,再穿上那一層一層的喜服,倒也顯得腰肢妖嬈。
小凡請了婆子為我開臉,又為我化妝,折騰了一個多時辰放才將我收拾妥當。
我一直嘟嘟囔囔的表示抗議,小凡無奈道,“阿音姐姐,你現在可是西律的昭和公主!公主出嫁,怎麼可以馬虎?”
我覺得異常麻煩無比,可一想到要嫁的人是雲淺,他會在喜堂上等著我,便耐著性子的任由他們折騰。
好容易收拾好了,我由眾人領著去了喜堂。
我頭上蓋著紅色蓋頭,隻能看到腳下的路。小凡攙扶著我,一路上提醒我注意腳下,又小聲跟我說著她看到的人和場景。
到了喜堂,我立在門口。聽見門內有人嚷嚷了一聲,“新娘子來了!”
隨後便是紛至遝來的腳步聲,我心中極是緊張,雙手捏著喜服,絞來絞去。
嘈雜的聲響中,有一人的腳步格外的清晰。那人的腳步輕盈,可那一聲聲都彷佛踩在我的心頭——我聽的出,那是雲淺的腳步聲。
我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出,傻乎乎的站在原地。
眼前出現了一雙腳,還有一隻衝我伸過來的手。
我毫不遲疑的伸出手,與雲淺十指相扣。
“阿音,我終是將你娶回來了。”雲淺牽著我的手,在我耳邊極輕的說了一聲。
我覺得臉燒了起來,幸虧有蓋頭蓋著,否則還不給我羞死了!
雲淺領著我入了喜堂內。
喜堂中間的主位上,坐著的相比就是西律王和容若了。
西律王的黑袍,容若的青衫,我倒是將他們分的清楚。
“今個孤親自為孤的禦妹主婚!嗬嗬,雲淺,你可要好好待孤的禦妹,莫要欺負了她,否則孤可是繞不過你的!”西律王嗬嗬一笑,聽起來心情甚好,朗聲說道,“孤祝你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多謝吾王。”“多謝王兄。”我與雲淺齊聲道謝。
隨後,西律王命侍衛送來新婚賀禮,是一副用純金線繡成的送子觀音圖,寓意為百子千孫。
西律王當真如同他所承諾那般,為我與雲淺主婚。
他低沉磁性的聲音朗聲說道,“吉時到,新人行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我與雲淺拜了天地,此時我心中著實是幸福的暈暈乎乎。
“好!好!好!”西律王一連三個好字,“雲淺,從此以後你便是孤的妹夫,可要好生的疼愛她啊!”
“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會疼愛她。”雲淺回答道,不卑不亢。
“唔,如此最好!”西律王嗬嗬一笑,“禮成,將新人送入洞房!”
我與雲淺被眾人簇擁著,入了洞房。我坐在床上,過了一會聽見房間裡笑鬨的聲音,想必都是來鬨洞房的人吧。
“雲公子,新娘子長什麼樣啊?讓我們看看吧!”那些西律王帶來的侍衛,此時帶了幾分酒意,都過來湊熱鬨。
“是啊,雲公子,聽說新娘子是個大美人,讓我們都看看嘛!”
我又是一陣無奈,我這張臉,是萬萬不能給他們看了去的。
那些侍衛吵鬨不休,把外頭吃酒席的賓客也引來了一些,一時間喜房裡熙熙攘攘十分熱鬨。
我生性喜靜,被吵的頭都大了。雲淺在屋裡忙著應付這些來鬨洞房的人,無奈那些人人多嘴雜,一齊嚷嚷著要看我。
“嗬嗬,這是在鬨洞房呢!”我聽見西律王爽朗一笑的聲音,“唔,好生熱鬨,孤也來湊湊熱鬨。”
“王,您也來了!”那些侍衛一個一個有了醉意,又趁著西律王心情極佳,膽子也大了起來,“王,我們哥幾個想看看新娘子,鬨鬨洞房熱鬨熱鬨!”
“對啊,王,您的禦妹,咱們西律的公主,我們想見見嘛!”
“這——”西律王遲疑了下,“雲公子,你看這——”
“夫人她本就身子弱,這也折騰了大半天了,她恐怕是極累了吧。”雲淺聲音柔和,透著謙和,卻讓人彷佛無法拒絕,“各位也是圖個喜慶熱鬨,不如我出去陪各位喝幾杯,今個咱們一醉方休!”
“啊,好!雲公子真是個爽快人!”一聽說要喝酒,那些侍衛早就將什麼“看新娘子”拋到了腦後,一群人呼啦一下全出去了。
喜房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呼——我長出一口氣。
趁著四下無人,趕緊將那蓋頭扯了下來。揉了揉發酸的脖頸。
從早晨到現在,我還滴水未進。我見桌上擺著幾樣我愛吃的點心,心中一陣暖意,想必是雲淺怕我餓著了,特意吩咐人準備的吧。
我此時餓的肚子咕咕直叫,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走去桌子前,抓起一塊點心就往嘴裡送。
正當我吃的正香的,忽然聽見房門被推開了,一大堆人站在門口,男女老幼皆有,他們正用極為驚訝的目光盯著滿嘴點心的我。
“額……新娘子?”一個小男孩指著我,問他身旁的老婦人道。
“……”眾人一片愕然,與我大小瞪小眼。
我額頭冷汗直冒,今個怎麼這麼多鬨洞房的?還讓他們看見我這幅模樣,當真是悲催啊!
我馬上反應過來,正要跑回去抓起蓋頭重新蓋上,老老實實的坐在床上算了。
卻聽見一個熟悉的男子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大家都是來看新娘子的麼?”
我心裡咯噔一聲:完蛋了,那西律王的侍衛、天香閣老板、似乎是叫嶽陽什麼的人,他竟然站在門口的人群外,修長的身材鶴立雞群,正掃視眾人,眼看著就要看到我了!
怎麼辦!不能讓他看見我的臉!
我心中急的火燒火燎,連忙從桌邊跳了起來,慌亂之下被凳子絆倒了,一個前撲跌坐在地上,摔的我七葷八素兩眼冒金星。
“公主!”那人飛似的衝進來,在我麵前單膝跪下,焦急問道,“公主可否受傷?”
我確實摔的不輕,但也沒有多嚴重,可惜不能被他認出來,我隻能做匍匐狀趴在地上,那就假裝很嚴重好了。
“公主殿下,請容屬下扶您起來,屬下這就去請人為您堅持傷勢。”嶽陽伸出手臂到我眼前,意為讓我扶著他的手臂起來。
我哪裡敢抬頭,動也不敢動,連聲音都不敢發出,唯恐被認了出來。
我怎地這般的倒黴啊!我心中叫苦不迭。
“夫人!”雲淺的聲音即時響起,我頓時幾乎淚流滿麵,雲淺啊雲淺,你可算回來了!
雲淺極快的奔過來,身子隔在我與嶽陽中間,將我扶了起來,一隻手將我攬在懷中。我頭埋進他懷裡,被他抱著。
“多謝關心,我為夫人檢查傷勢,還請諸位回避。”雲淺道。
“是。”嶽陽轉身,出門驅散了看熱鬨的人群。
我好不容易鬆了口氣,淚眼汪汪的盯著雲淺小聲道,“肚子好餓,摔的好疼。”
雲淺正要出言安慰我。我們兩人的臉色卻齊齊的變了。
因為一個人走了進來在桌邊坐下,口中道著,“孤的禦妹摔著了?孤不放心,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