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剛剛還喊自己吃飯的阿媽,現在卻躺在地上。
她並不是困了,而是少了頭。
阿媽的倒在血泊當中,頸部往上空無一物,短頸上還汩汩冒出新鮮的血。
這小屋沒有任何行凶者的痕跡,也沒什麼通道供凶手行走,除了小雀的那聲尖叫,其他聲音一概皆無。
可憐的小雀不省人事,她當然不會知道,那唯一開著的小窗,正好能夠容下一支粗大畸形的醜陋手臂。
屋子牆外,一個身體灰白色的“巨人”蹲在窗旁,正好避開窗戶的開口。
這“巨人”目光呆滯,除腰間的破布外渾身□□,巨腮鼓起,正輕聲咀嚼著小雀阿媽的人頭。
如若仔細看看它的目光,卻能發現它眼裡無神,瞳孔比例較人類大出許多,那是死者的目。
這“巨人”竟是一具生屍。
有兩個村民聽聞小雀的叫聲趕來,看到那生屍都是大駭,不及呼喊,便被一雙大手,一人一下掐爆了腦袋。
生屍用長長的舌舔舐自己雙掌上的鮮血和腦漿,鼻子卻是不住的抽動,一雙僵硬的麵目上似有喜色。
生屍從窗戶探進頭,看著屋子裡的少女。
原來這些人的作用都隻是開胃,小雀才是它的主菜。
生屍在牆根縱身一躍,越過了整件小屋,悄無聲息落在屋子的前門,動作極其輕便敏捷。
生屍一雙死目貪婪地盯著屋中的小雀。
在村子的三裡之外,生屍就聞到了她攝魂奪魄的美妙香氣。
那是這種十年不遇的美食所特有的濃香,七陰鴆女的味道。
熟睡或昏迷的少女,由於思緒平穩肌肉放鬆,肉質尤其鮮美香甜,又何況,她還是七陰鴆女。
生屍的大嘴滴出腥臭的唾液。
突然,屋頂上一個聲音說:
“她可沒有你想的那麼美味,況且你已經足夠強了,所以她還是留給我吧。”
生屍打從聽到的第一個字就突然向後暴躍,落地後前肢伏在地上,擺出凶狠姿勢瞪著房頂。
可房頂並沒有人,反而是屋子中聲音又響起:
“許多年未見,原來你都把我忘了啊。”說著話,從小屋裡走出一個身著灰布長袍的俊美青年,雙臂溫柔地托抱昏迷的小雀
生屍突然一怔。
“忘了我可以,那你也忘了你自己的名字嗎,”美男子又道,“賀喜翁?”
賀喜翁!
那生屍聽到這名字突然筆挺了佝僂的身姿。
這名字是否是自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眼前的這男子,他是如此的重要,因為就是他,在多年前的那一天,奪走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生命。
賀喜翁終於回想起了這些,其實不用回想出來,他早已直覺地對眼前的男人產生欲將其碎屍萬段的仇恨。
太久不說人語的賀喜翁,從喉嚨裡低低嘶吼出一個名字:
“慶天零……”
抱著小雀的男子手上施著術,緩和著懷中少女的十靈。
這名叫小雀的少女,隻不過是個五陰盲女而已。
想要引賀喜翁如此狡猾的屍魔上鉤,還必用泣塑顏靈把她偽裝成七陰鴆女不可。
若賀喜翁遲兩日再來,這強行咒陰的重層陰女便會引發百花齊放的異狀,到時候賀喜翁也必警覺,再難出動。
所以把你引出來,也是我的大運啊,青年男子想。
他聽到賀喜翁叫他那名字,於是笑吟吟道:“哈,還真的認出我來了?”
誠如其所言,此便是,如假包換的睇冥子。
賀喜翁發出一聲狂暴的怒吼,響徹小村,震顫村外的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