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雖然他厭惡那老人，但對這個孩子已有了徹頭徹尾的改觀。

意外的，上了山之後，原本極其怪異的顏桐若突然轉了性，變得非常隨和不說，簡直有點……隨和的太過頭，變成了一個到處和人裝熟的臭小鬼。

雲霆子把這一切，看做他們師徒的緣。

“這些事你肯定都想不起來，你腦子中甚至沒有這些往事絲毫的痕跡，那是因為那個老人臨終前，悄悄對你施了一個術。”慶天零的影像說，“你性格上的大轉變，也是由於這個術的副作用。我想那老人自己也不知道，他會把你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就連韓毒龍都絲毫不知，我得知這些事情更是花了好久。”

花了好久，好久好久。

久到，慶天零完全推測出，這老人想要做什麼，正在做什麼，和他將要做什麼。

愚鈍的韓毒龍，卻至始至終猜不到他的“戰友”到底是誰，直到今天。

雲霆子不知道，他在把自己中意的弟子帶上山之前，那“刻意死掉”的老者的惡靈，早已滲入到了他靈魂的最深處。

那老人是刻意死去的。

甚至包括整個桐族的“被追殺”，全部都是一個陰謀。

就算那天雲霆子沒有最終暴走，出其不意真的殺死幾乎所有敵人，老者也會自爆脫困，一樣保證雲霆子二人的安全。

留下顏桐若，是因為他體內棲息著桐族“最強的鳳”。

留下雲霆子，是為了侵入昆侖山。

桐族這樣的凡間宗族，互相之間世代不斷不斷的內戰，其實全部都是刻意營造的假象。

不論宗族間戰亂的傷亡何其慘重，對於他們來講都絲毫不傷根本。

因為他們的力量，他們的牽連，並不在血脈，而在靈魂。

隻要靈魂不損，不論這些宗族的族人怎樣慘死，他們的十靈都會還原成一種隔離於輪回侵蝕的堅毅樣貌，遁入輪回，然後完好無損地從輪回裡滲出，與新的□□相連，最終再度成長為此族之人。

而他們“自相殘殺”的原因，乃是隱忍，韜光養晦，忍辱負重，臥薪嘗膽。

一切都要從道說起。

封神戰名為造福蒼生，實乃道的分裂之爭。

在封神戰之前，全天下的道者聯手完成的一個巨大“壯舉”，便是徹底粉碎巫族。

而這一段曆史，慶天零費勁心神才拚湊得出被掩埋和禁忌的真實。

十二祖巫的能量被汲取，才有了昆侖十二金仙；而那些一樣貢獻了整個生命中的心血、卻沒有得到絲毫偉大力量的道人，帶著仇恨彙聚起來，組成了足以與昆侖山抗衡的“聖地”：蓬萊。

然後就是戰爭，戰爭，戰爭和戰爭。

但。

除了十二祖巫之外的那些巫族呢？

十二仙把所有的巫都用來當做道的“養料”了嗎？

當然不可能。

十二仙從被巫族奴役開始掙紮，隱忍且陰毒，直到最後才爬到最高的高度。

他們不會把這一切拿來和同道之人分享，那樣總有一天，他們的地位將會被顛覆。

僅有幾個不是十二仙、卻與他們誌同道合之人，比如雲中子，被賜予秘密汲取一些祖巫以外的強大古巫，比如相柳，的偉大力量。

其他的巫，全部被十二仙“粉碎”。

但不是徹底湮滅。

他們知道，有朝一日，如若局勢出現了巨大的變動，巨大到憑他們超凡入聖的力量都如法解決，那麼這些巫的“殘渣”便是最強大的能量外援。

於是，曾經是這個世界主人的巫族族人，幾乎全部被活生生擠壓扭曲，融合成慘無人道的“半生物”，草草分類後塞進輪回。

經過輪回難以言喻的擠壓洗滌之後，巫族大都成為了帶有些最原始形態影子的能量生物。

比如天生有翼的巫族，最後被輪回煉化為“鳳”。

然後這些本就是生命的亞生物，化為了靈魂，重新灌注在凡間的生靈裡。

比如“鳳”寄居在桐族族人的軀體中。

本來，經過如此洗滌般的輪回，不應該有任何“巫族”還具有身為巫的記憶。

但十二仙畢竟不是真正的全知全能，他們無法意料到每一個變數。

巫族被毀滅了。

但毀滅之後，往往都有重生。

就像光與影。

就是光與影。

凡間的宗族裡，有些最強大的存在，他們靠著靈魂內源自最洪荒遠古、最堅毅不屈的偉大，重新找回了身為這整片大地的統治者的，驕傲記憶。

他們感受到屈辱，悔恨，憤怒。

當然還有巫族心智深處最原始的，統治的欲望。

這些“人”當中，當然就有把靈魂鑽入雲霆子十靈裡的，那名老者。

“他們想要做什麼，不用我說。”慶天零的影像道。

曉夜與顏瞳若異口同聲：

“光複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