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他還身處美國,十二歲的年紀裡隻知道網球,網球拍和打網球。
每日裡被自己的酒鬼老爸當做猴子般戲耍,在憤憤的不甘裡漸漸成長著,卻同時也享受著來自母親的溫柔.兩下裡相抵消。
小時候總是喜歡趁著自家老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跑出家門,到公園旁邊的網球場同附近大的小的孩子們比試一番,最後要麼洋洋得意地扛著球拍與滿足感回家,要麼鼻青眼腫地掛了彩被媽媽埋怨。但是隨著年紀的不斷增長,他漸漸停止了這種行為。
自己有些散漫的個性似乎被許多個性更強的美國孩子所排斥,所以總也交不到朋友,並且也再沒有人願意陪他打網球。
於是他便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整日裡除了與自家老爹進行自殺式訓練便是四處漫無目的地遊蕩。
一日閒得實在無聊,他便在街邊找了一處台階坐下,拿出網球拍來顛球。
明黃色的小球一上一下的在眼前來回跳躍著,倒也算有趣。
彼時他的水準還比較有限,不到一會兒便失手掉了球。他懶懶地瞅著小球連蹦帶跳地滾向了馬路對麵,落在了誰的腳邊。
對麵台階上也坐了一個人,伸直了腿四下裡打量著,模樣很是閒散,似乎同他一樣的無聊。
他用手撐著地麵,微微向前伸了伸脖子,想要看清楚對麵那個人的容貌。
無奈那個人戴著身上連帽衫的帽子,嚴嚴實實地遮住了臉,距離不遠卻隻能看清楚一雙眼睛。
很大很明亮的,不帶塵垢的,澄明的瞳眸。
那人站起來撿起了他的球,小心地躲避著來往的車輛,穿過馬路走了過來。
走到他跟前才拉下了帽子,露出裡麵似乎因為久未梳理而變得毛毛躁躁的紫色長發。
哦,原來是女生。
也不過比他大幾歲的樣子,個字卻很高,容顏素麗而精致,帶著一種雲淡風輕的從容淡和。
她蹲在他麵前,直直地看著他,許久才說:“再顛球給我看吧,你很厲害呢。”接著伸手將球遞還給他。
他接過球來,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賣力地展示著自己的技術,偏偏臉上還要裝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輕鬆表情。
女生盯著看了一會兒,忽而笑了。
他的思緒一下子便跟著女生的笑容一起飛向了不知名的地方,球再一次脫拍。
後來的日子裡天天遇見她,一來二去,兩人便混熟了。
女生讓他叫她“Keiko”,他卻固執地稱呼她為“前輩”,說是直接叫名字會顯得自己和她一樣老。她便一下子苦了臉,蹲下身子揉起一個雪團拍進他的脖子裡。
他隻知道她來自法國,暫時住在不遠處的旅店裡。
然而說的卻是日語。她說她的祖籍是日本,碰見日本人便下意識地想說日語。
她還說她是來找哥哥的,她的哥哥在美國的某個學校裡念書。
他“哦”了一聲便沒有了下文。
再後來他莫名其妙地答應要教她打網球,卻一次又一次地被她遲鈍的反應力與半場都堅持不下來的體力給氣得抓狂。
她喜歡冰淇淋,即使當時正值三九嚴冬,她也能每天變出一個冰淇淋來,慢悠悠地吃完了才搓手握拍。
他便叫她冰淇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