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一次月白煙青決不許再次失敗。
敗者,必當人人誅之。
“陌上領命!”我漠然道。我接過煙青遞給我的一環渡月,上書二字:
雪色。
月白煙青鮮少會出一環渡月的必殺命令。這次真的是不一樣了麼?想到這個無聊的想法,我淒冷一笑,陌上你果然是忘卻了自己身份了。殺手隻是個工具,不容於思想的工具。
我隱身於夜幕的黑暗之中,三日之後,我便是沉淪於人生中的陰晦。
雪色,我不會容你活到第四日。
煙青足下踏了厚厚的一層楓葉,深邃的目光迷茫的看著夜幕中隱約的一輪皎月。“你,太攻於心計。”樹下,一白衣男子手持一壺素酒,淺嘗一杯。
“這樣不好麼?”一壺壺的酒灌下,他的臉頰上卻不起一絲紅雲。
“我累了……”煙青半倚著樹,目光中的無奈,痛苦,嘲諷一絲絲綰在一起。是說不清的滋味。
沒有人見過這樣的月白煙青,那兩個傳奇的人物。也會有常人這樣糾結的內心麼?
“權,利究竟給了我們什麼?”煙青的雙眸終究不離那輪皎月,“滅儘索氏一族,使得姐妹分離,又使那人還心甘情願為你做事。人呐,難道就是在利用和被利用之間來掙紮的麼?”他一言不發,隻是一味飲酒。
月,愈發朦朧。朦朧的令人心醉。
“煙青,有些話對我說無妨……但,你知道。”月白的聲音漸漸飄渺了開。“無需你多言。”煙青緊了緊自己的衣袍,冷言道:“我們早就是一樣的人了。”她頓了頓,繼續道,“一樣的可憐人。”
月白飲罷最後一壺酒,望著煙青的背影默然:“我們,可憐麼……但我也不願彆人幸福。”
“陌上姑娘?”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喚我。
琉璃那個被月白撿回來的小姑娘。曾有高人謠傳,此女子可取代月白煙青二人,務必當心。
淡漠,無謂。月白煙青遲早是會死的。他們的手上早已染上了無數殺戮的血腥。死,那麼平常的事。他們二人早應該看開了。隻是會被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取代,實為荒謬。
“陌上姑娘?”身後人見我不回話,再次問道。
這小姑娘見我一直都不回話,也沒有我意料中賭氣的走開,也沒有大吼大叫。她靜悄悄地來到我身邊坐下,單薄的身影在夜裡尤顯突兀。
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孩子呢?也許也是經曆過血洗的仇恨吧……
這樣的陰晦……
月光下的琉璃顯得愈發純真,曾染過多少鮮血的我再此刻如暴露在白晝下的魔鬼,無可逃匿。
兩個人維持著一瞬間的安寧,但我知道,這瞬間不會太久。有些事情總是會無可避免的發生。我靜靜瞥了身旁的琉璃一眼,隨即垂下眼簾。在這個陰晦的地方,我想在最後保留下最真,善,美的的感覺。不枉此生。
入夜,已靜。我持劍而起,藏身於黑暗之中。終是對這個地方要說再見了。這一刻,那個曾殺人不眨眼的陌上煙消雲散。留下的是卻是索家小姐索雲的影子。行雲流水,如何能鎖住呢?到頭來,不過一場浮雲。
雪色>>>
“雪色!”枯藤已經掛不住麵子,向我咆哮道,“陌上都要殺到你門前了,你還有什麼心思在品茶!”她一把奪下我剛調製好的雪梅香,就差一把想把我給潑醒了。
身旁的弟子,仆人一言不發,埋頭等著祈雪穀的占星師發話。
祈雪穀主和占星師雪色的對峙,使這個時候的祈雪穀更是如覆寒霜。我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反問枯藤:“那你想怎樣?”挑眉輕笑。我還不用被一個自己所扶持的人來指責不是,所謂的祈雪穀主不過是我占星師的傀儡。她難道還真以為自己能撐起祈雪穀的一片天,真是笑話。
沒能力的人自己是先服軟,她蹙眉:“你說過會幫我掃除一切障礙的,現在祈雪穀的危難降臨,你居然有閒情泡茶?”她快被這個任性妄為的雪色給搞瘋了。
作為祈雪穀主,她無法眼睜睜看著那個人悠哉悠哉毫不在意的樣子。而自己的弟子正在抵擋一個不可能抵擋住的人。
“我隻道保祈雪穀一世平安,可說過保你一世平安麼?”我用餘光掃視著枯藤泛白的臉色,微微笑著。於她而言,笑得太過猖狂。
一隻孤雁飛過頭頂,留下的不過一聲哀鳴。
雪色一撩衣袍,轉身入屋,將那穀主和其他人一律關在門外,輕嘲道:“那便等她攻上來,我再應付不遲。”門外是枯藤氣急敗壞的喊聲,那聲嘶力竭的喊聲中,不難聽出有些哭啼之意。門內的雪色躺在沉沉往事中,她想讓記憶化為塵埃。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偏偏要記得。
她記起了她對枯藤的承諾:“我助你登上祈雪穀主的寶座,保祈雪穀一世安寧……”
她記起了師父生前的歎息:“你終是會比我更無情……”
她記起了明月對她的關心:“雪色……” 她獨身一人徘徊在名為孤獨的路上,為什麼?原來隻剩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