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韓行止說話，穆焉就先蹲下看著大狗，端詳了幾秒鐘，便說：“算了，大不了換房子住。”

韓行止詫異，突然好奇，想去看看他一直都沒有正眼看過的狗，想看看什麼樣的狗能讓穆焉甚至不惜搬家都要養育。

其實不是拉布拉多，隻是長得很像的土狗，大概是被人棄養的，所以並不怕人。長長的耳朵耷拉著，圓圓的眼睛天真無邪的看著兩人，從那眼裡能看到自己的身影。

韓行止歎息：“都說狗是最忠實的動物，這麼大的狗，雖然是被主人遺棄，但是也不應該就這麼隨便就對陌生人示好……”

狗狗好像聽懂一般，嗚咽開來，圍著穆焉轉了好幾圈，似乎在向穆焉訴說，自己絕不會背叛她這個主人。

穆焉手放在褲袋裡，低頭看著轉來轉去的大狗，說：“它看我的眼神，似乎就把我當成了全世界。”說這話的時候，穆焉的表情，韓行止看不懂。

回去的路上，韓行止一直在想，被當成全世界的感覺，會是什麼樣子的。

穆焉帶著狗進屋，還沒安頓好，電話便響了，她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了手機，看見來電顯示，便先把狗關進衛生間，懶洋洋的接起電話：“喂，啥事？”

“我聽我姘頭說，你這腦殘又把自己腦袋往人家車上撞了？”穆辰的聲音要比穆焉的還要懶，似乎還帶著笑意。

“是啊。”穆焉去陽台打開電腦。

“聽爹說，你倆差點又吵架了？”

“……是啊。”

聲音轉變為難得的嚴肅：“你這個丫頭，怎麼回事，這麼大了，生活還不能自理？怎麼搞的，你難道真的和那家夥犯衝？統共見過他幾次，次次撞腦袋。為什麼又惹爸爸生氣，你知道爸爸有多傷心？”

穆焉是抱著開心興奮地心態接電話的，沒說兩句就被訓了，一股火頂了上來，於是便說：“嗯，知道了，我錯了，我這邊還有事，掛了吧。”

“喂喂！”穆辰叫住穆焉，穆焉舉著電話，沒動，但是也不出聲。

穆辰也沒有說話。

不知沉默持續了多長時間，房間裡一片靜默，衛生間裡的大白也似乎感到平靜下蘊含著風暴，不安的撓著門，低聲嗚咽著。

“生氣了？”穆辰突然問。

穆焉鼻子一酸，但是忍著不出眼淚，用儘量正常的聲音說：“不敢，我又不是你。”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話，卻似乎徹底激怒了穆辰，他怒喝：“穆焉！”

穆焉吸了吸鼻子：“怎麼了，我說的不對麼？你是誰啊，最受寵愛的長子，又聰明又好看，還會哄父母高興，就算觸犯了天條他們也不能怪罪你；你生了氣，全家人都要顧忌，千方百計要讓你開心才行。我呢，可有可無的豆芽菜而已。所以，我哪能和你比啊!”

穆辰恢複情緒的功力很厲害，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就平靜下來，說話的聲音又回複了平時無賴的調調：“喂，你這死小孩，這麼多年過去了，才想著爭寵？是不是晚了十幾年？”

就是這個聲調，穆焉聽了二十年，但是每次聽到這個聲調就會渾身戰栗，頭皮發麻，如果僅僅是憤怒的發火，獅子般的咆哮，也倒是罷了，但是這樣看穿一切的了然，卻最讓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