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夢到黛尼爾營業部上班了,坐在一個不久前離職的女孩的位置,和Jenny和Rain不是一個組。經理是個姓楊的女人,看起來很年輕,也很智慧的模樣。楊經理跟她客氣地打了聲招呼,就交代秘書給莊曉夢做安排。
第一天,莊曉夢沒有什麼事情可做,除了對著一台液晶顯示器的電腦上網,翻翻看看以前的文件夾。不過,她坐下不久之後,桌子上的文件夾被一個隔壁的女孩陸續抱走。莊曉夢謙虛地對著她笑了下,說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女孩笑一下,說:不用了,謝謝。看著周圍的同事都是異常忙碌的樣子,她也不好意思去打擾。
終於熬到中午時間,同事們紛紛離座去就餐。公司休息室有微波爐,同事們都有自帶的午餐便當,放在微波爐裡一熱就可以食用。莊曉夢取了自己的便當就去找Jenny和Rain。Jenny和Rain看見她倒是很客氣的樣子,不過,也隻是打聲招呼,就和彆的同事說話去了,對她完全沒有以前的那種親切和熱情的感覺。莊曉夢感覺到有點失落,她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在營業部上班的狀態完全不似她事先想象的美好。
莊曉夢去問秘書,楊經理有沒有安排新的工作給她。秘書說沒有。莊曉夢又去找楊經理。
看見她,楊經理停了手裡的電話,笑著問她:“有事嗎?”
莊曉夢笑著走進去,說:“楊經理,打擾你一下。現在有沒有什麼事情安排給我?我在翼飛跟過黛尼爾的訂單,應該能夠很快接手新工作。”
楊經理笑著說:“暫時還沒有。這樣,我讓他們給你拿點資料看,先熟悉一下業務。等過兩天有新的任務,我再安排給你好嗎?”
莊曉夢隻好回到座位上。
就這樣不明所以,不聲不響地過了三天,上班的狀態還是沒有什麼改變。楊經理讓同事給她的資料,都是一些彆人舊款File,也是她熟悉的服裝款式和做工資料,沒有什麼新鮮的。莊曉夢每天就這樣東走走,西看看,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才飛也似的奔家而去。
這天晚上,姚遙又去喝酒去了。莊曉夢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等到八點鐘,想著嚴建生應該下班了,便給他打電話。卻是無人接聽。於是,發了個短信給他:下班了嗎?
等來等去沒有回信,莊曉夢於是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不覺睡著了。聽見門響,是姚遙回來,看似喝了不少。莊曉夢看下時間,已經過了零點。姚遙和她打了聲招呼,就回房間了。
莊曉夢等她洗漱完畢,才關了客廳的燈回房間。這麼晚了,不知道嚴建生是怎麼回事,知道他忙,忘記給她打電話倒也算了,為什麼也不回她的電話。她心裡堵著一口氣,索性蒙了頭好睡。第二天醒來莊曉夢又去上班,狀態與前幾天差不多。她忍耐不住了,徑直去八樓辦公室找嚴建生。
走出電梯,看到嚴建生陪著一位六十多歲的長者和一位妙齡女郎從電梯出來。莊曉夢和他們對視了一眼,嚴建生若有若無地對著她一點頭,就領著他們去向董事會辦公室。莊曉夢隻好回到營業部,一路琢磨剛才的老者和女孩是誰,看嚴建生和他們說話的樣子,不似客戶,倒像是熟人。莊曉夢突然意識到了,那個老人和嚴建生有著相似的眉眼,難道是他的父親,黛尼爾的嚴董事長。
果然,那就是從香港過來的嚴董事長和餘賽蓮。餘賽蓮來找嚴建生,給他專門帶了一件禮物,那是她親自雕刻的一個石膏頭像。一看棱角分明的臉型就是嚴建生。難怪她在第一次晚宴上要仔細觀察嚴建生了,原來她早有此意。嚴建生看到她的手工作品,心裡有點難以描述的矛盾,這樣的禮物他確實無法拒絕。父親很高興,讓他不必上班了,陪餘賽蓮去Y市看看。此情此境,嚴建生隻能就範。他開著車帶餘賽蓮繞Y市繁華地帶繞了一圈,然後找一個僻靜優雅的地方吃飯。
麵對清水出芙蓉的餘賽蓮,嚴建生實在討厭不起來。餘賽蓮的心意他心知肚明,但是還未到挑明一切的時候,他又說不出拒絕的話。
餘賽蓮吃東西很斯文,吃得也少,完全不像莊曉夢那樣隨心所欲地吃得香。嚴建生看她剩下許多的菜就放下了刀叉,不禁皺了下眉頭,說:“你吃那麼少,難怪這麼瘦,弱不禁風。”
餘賽蓮笑笑說:“沒有啊。我Strong著呢。”
嚴建生也不再堅持,叫服務員買了單。他問餘賽蓮想去哪裡。餘賽蓮說:“嚴伯伯把我交給你,你帶我去哪就去哪吧。我第一次來Y市,又不熟。”
嚴建生想了一下,向嘉湖公園的方向開去。
嘉湖公園是一個離Y市中心不遠的湖濱公園。湖水清涼,綠樹成蔭。難得的是湖中心有個小島,島上麵塑了許多古今中外的名人銅像。嚴建生有意帶餘賽蓮來嘉湖公園就是為著那些雕塑,興許餘賽蓮會喜歡。也不至於讓這一天的遊玩太無味。他是一個說話不多的人,跟她在一起。
餘賽蓮看到那些掩映在山林樹木間的雕像,很興奮。拿出數碼相機,讓嚴建生幫她拍了些照片。風景怡人,美人嫣然,嚴建生的心也放開了。人道是,良辰美景,莫辜負。
公園很大,看完了雕像,又沿著湖畔小道行走,不覺就走遠,來到涼亭稀少,遊人少至的地段。看地圖上標識,他們剛好走到了公園的偏僻之處,繼續前行或者原路返回都需要半個小時的路程。
餘賽蓮興致所至,要嚴建生陪她走完前麵的風景。這是連嚴建生都不熟悉的路段,隻好沿著湖畔前行,看得多了,風景都大同小異。湖麵陰暗下來,不一會兒天空就下起雨來。這是九月的秋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他們沒有帶傘,也沒個躲處,風吹來,生出絲絲涼意。在枝繁葉茂的樹下站一會,見雨還是不會停的樣子,餘賽蓮乾脆衝進了雨中,回頭一笑,讓嚴建生跟上。
嚴建生見她已跑遠,隻得追了上去。兩個人就這樣淋著雨跑了好長一段,腳下濺起積水,清涼的水聲踢踏,餘賽蓮不禁開心地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跑。嚴建生跟著她的腳步追上去。等到終於回到公園門口,可以避雨的地方,餘賽蓮的秀發已濕漉漉地貼在臉上,衣服也貼緊了身體,露出凸凹的曲線。
雨已經小了些,嚴建生去商店裡買了一把傘,和餘賽蓮撐著回到了車上。餘賽蓮上車就開始打噴嚏。嚴建生也隻穿了一件長袖襯衫,回到車上,雖是暖和了一點,卻因為這秋雨的綿延,內外都已濕透。他記得餘賽蓮出來的時候拖了一個小箱,便問餘賽蓮是否有帶衣物。餘賽蓮說有帶,在車的後備箱裡。嚴建生二話不說,就把箱子拿來給餘賽蓮,說:“你還是換下的好。”說完就要下車。
外麵還在下雨,餘賽蓮製止了他,說:“你不用下去。”然後她真的取出衣物在車後座裡換起來。
一陣女人的體香混合著新鮮衣物的味道在小小的車廂裡飄散開,嚴建生的呼吸急促了一下。不經意地從後鏡裡看到低頭整理衣服的餘賽蓮,眼瞼低垂,粉色的胸衣依稀可見,他立刻轉移了視線。
餘賽蓮說:“我穿好了。我想到前麵坐,好嗎?”
嚴建生嗯了一聲,打開車門。車往回開,嚴建生猶豫了,說:“你今天還回香港嗎?”
餘賽蓮看了他一眼,說:“No,Y市這麼漂亮,我還要玩幾天呢。明天你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出來就行。”
嚴建生一邊感激她的懂事,一邊懷疑地說:“你行嗎?國內不同香港,也不同歐洲。”
餘賽蓮好看地一笑,說:“我喜歡旅行,去過許多地方。比如日本東京啊,北海道,台灣,新加坡,馬來西亞,我都有去過。”
嚴建生聽她提起各個地名,有如數家珍的熟悉和可愛,不禁一笑,說:“都是你一個人去的嗎?”
“對啊,我一個人。人多不好玩,再說,朋友都沒有那麼多時間,不像我。Daddy什麼事情也不讓我做,我就自己去玩啦。但是有些地方我卻是不敢去,比如泰國啦,緬甸啦等等,聽說那裡很亂,女孩子去不安全,所以我一直都沒有去過。但是,我真的好想去看看那些地方,是什麼樣子,是不是像他們說的那麼可怕。”說起旅行,餘賽蓮的話特彆多。
嚴建生徐徐開著車,聽她說著行走各地的見聞,倒也忘記了身上的寒冷和外麵的喧囂。直到進了市中心熟悉的街道,嚴建生才想起,要安排餘賽蓮晚上的住處,總不方便帶他去他那個簡陋的公寓,又不好讓她獨自去住酒店。他想起父親在年豐山莊有一套彆墅,便打電話給父親,問父親是否方便讓餘賽蓮去年豐住。父親嗬嗬一笑,說當然方便,都是一家人。不過他晚上和幾個老朋友有約,就不回年豐山莊了。最後,父親還叮囑他,你們年輕人在一起,玩開心一點,不要管我這個老頭子。
嚴建生自然知道父親的意思。父親故意避開,是想讓他和餘賽蓮方便獨處。
電話是當著餘賽蓮的麵打的,見他掛了線,餘賽蓮便問他:“年豐山莊在哪裡?”
嚴建生吸了一口氣,隻好把她送去年豐山莊,說:“不遠,就在西麵。”
嚴建生本來打算把餘賽蓮送到地點就回來,卻被餘賽蓮問住了,她說:“彆墅這麼大,你讓我一個人住,不會擔心嗎?”
嚴建生看著靜謐的周圍,和上下樓都空蕩蕩的房子,真的有點不放心起來。他看看餘賽蓮,一股憐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
在彆墅裡各自衝了一個熱水澡,嚴建生換上了父親的睡袍。餘賽蓮也換上了溫暖舒適的居家便裝。
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在公園走了幾個鐘點又淋了雨的嚴建生和餘賽蓮都不想再出去,嚴建生便打電話叫了外賣送飯過來。
用過晚飯,嚴建生便和餘賽蓮說了晚安。餘賽蓮眷戀地看了他一眼,回了自己的房間。嚴建生也關了門。他想起莊曉夢。昨晚他在開會,沒有接她的電話,散了會,忙著審幾份緊急的文件,不覺就到了十二點。想著習慣早睡的她已經休息了,就沒有給她回電話。今天一早遇著她,又是和父親和餘賽蓮在一起,不便打招呼。不知道她會不會生他的氣。不過他知道,莊曉夢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她從來都不會為這些瑣碎的事情跟他鬨情緒。想到這裡,他放心地拿起電話給她打去。
莊曉夢下班也淋了雨,本來打算叫嚴建生來接她回家的,但是想起他父親今天來公司,他也許走不開,就打消了念頭。因為下雨,的士都跑光了,偶爾經過也是滿載了的,根本攔不到車。她在的士站等了很久雨還是不停,隻好坐了公交車回家。下車的時候,正是風大之時,夾雜著冰冷的雨水滲透了她的衣服。路上低窪的地方都積了水,汽車經過的地方,濺了她一身的積水。又冷又餓的她回到家,心裡正委屈,卻見姚瑤一個人在家懶洋洋,舒舒服服地看碟子,一激動就哭了起來。
這一哭,可嚇壞了姚瑤。她哄著莊曉夢把澡洗了,換上乾淨溫暖的衣服,又拿了電吹風來幫她吹乾頭發,莊曉夢這才破涕為笑。姚瑤快速而簡單地準備好了夠她們兩個一頓的食物,其實不過是一碗熱麵,煎了兩個雞蛋,加點調味料,卻讓莊曉夢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想著這幾天在黛尼爾上班的種種反差,卻無人傾訴的委屈,莊曉夢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落在麵湯裡。
姚瑤好歹哄著她吃完了麵,才坐下來聽她講這幾天的體驗。姚瑤一邊聽,一邊笑,說:“沒事做多好啊,換是我,倒是樂意呆著,反正不缺我工資就行。你丫就是太較真了,操心的命。”
莊曉夢說出來了,心裡也就輕鬆了。也不覺得工作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了,反正來日方長,他們總不可能這樣養著她在公司吃白飯。
“我告訴你,他們要再不安排你工作,你就拿本雜誌去,無事亂翻書,嘩嘩地響。你看他們不羨慕死你才怪。”姚瑤給她出主意。
莊曉夢也笑了,說:“罷了。明日事明日畢。你在看什麼片子。”
姚瑤積極地跳起來,拿過一堆碟子,說:“好多,剛買的。都是大片,新片。”說出翻出《畫皮》說,“我們看這個吧,新版《畫皮》,陳坤,趙薇和周迅演的。”
莊曉夢早就聽說這片好看,便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