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樓 仿佛是一灘鮮血澆灌而生,偏又……(2 / 2)

玫瑰嫣然 莊道 5073 字 11個月前

“可是你為什麼要和那個戚青雲糾纏不清!”

“他不是武林中人,根本不會對我有任何威脅。”月霜維持著自己的冷靜。

“既然你知道它不是武林中人,那又何必把他卷進來,一旦你的身份曝露,所有和你有關的人必定會遭到追捕,你,想過沒有?”張姥,眼神暗淡下來,隨即又旋起火苗,等著月霜的反應。

月霜精致妝容的臉突然呆住,慣有的柔媚風流完全消失。

是的,她怎麼沒有想過,戚青雲是不會給她帶來威脅,可是她卻會給戚青雲帶來厄運。難道是愛慕的洪水澆滅了她的理智,讓她竟然忘記了這一點,亦或是,刻意回避呢。

“我,我將自己和紅衣樓保護得很好,這幾年在紅衣樓內收集江湖上的所以信息,我的身份不會曝露的。”那番話蒼白無力,與其說是在說服張姥,不如說是在說服自己。

“你明知道,自月華宮成立以來,就一直被蜀山的人所排擠,大有滅宮之意。你怎麼知道,那群假道士不會傷害與月華宮使女有過密切關係的人。”張姥阻攔的架勢放緩,她知道,月霜已經在猶豫。

這個心存善念的孩子是不會讓一個無辜之人因自己而置於危險之中的,更何況,還是她自小愛慕的人。

“我,我……”月霜握緊了拳頭。全身微微顫抖。下一秒,睜開眼,反常的虛弱語氣:“張姥,讓我自己想一想。”

張姥退出門外,帶上房門。

輕歎了一口氣,若不是情非得已,她也不肯說出這番話來,讓月霜如此痛苦,可是剪不斷,理還亂。趁這個時候一切都該理清,早在七個月前。九肅傳聞說筆客狂人要來赴任之時,月霜聽到這個消息,眼裡的柔媚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狂喜的神色。那一刻,她就應該警醒。然而,久未見過月霜笑靨的她,竟然舍不得去指責和提醒。甚至在月霜推算戚青雲到達九肅的日子時,並且怕他在竹林中遇到毒蛇而連去了三趟竹林時,她都不曾阻攔。她心存僥幸地想,那個戚青雲說不定會走大道,又或是真走竹林,也未必能碰上月霜。哪知,兩人真的相見!甚至發展到如今,越來越有眷侶的苗頭。哪怕讓月霜的笑靨消失,她也必須這麼做。

在聽到那首《宴》裡的“青雲之上,月華如霜”之前,她可是受過月華宮的宮訓:

月宮至上,宮主至尊,使女至誠,此誌千古萬世。

“張姥!”張姥冥思遐想之際,一道聲音猝不及防打破她滿腦遐思。

“薛公子。”

薛傅穿著暖黃色的直裾深衣,交衽處以祥雲圖案為邊。玉帶收腰,黑冠束發。雙手背在後麵。“張姥,早上好啊。”

看得出,薛公子心情不錯。

“姬子在裡麵吧。姬子,姬子,我有一樣好東西讓你看看。你開門啊。”

姬子開門的時候,薛傅幾乎欣喜若常,按照常理來說,他基本上隻能在外隔著門和姬子說話,有時候姬子甚至一句話都懶怠和他說。

“薛公子?”姬子眼裡閃過一絲疑惑,似乎不明白他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

“你今天有眼福了,我今天給你看樣你這輩子都不曾看過的東西。”薛傅像個孩子在耍寶般,為的隻是渴望得到大人的關注。可惜,很顯然,那位大人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

“薛公子,讓言子她們陪你吧。張姥,你隨我過來。”

如果沒有把一個人放在心上,那麼,不論對方心情是如何興奮或是難過,她都沒有任何感覺。一旦自己的心裡住了另一個人,其他一切幾乎在眼裡形同虛設,根本感應不到。

就如此刻,姬子和張姥自顧自離開,而留薛傅在原地。

到紅衣樓後院,後院隻用半圈籬笆和一扇木門為界,看似一隻野貓也狗都容易走進,但其實任何一個不相關的人走進這裡,都會有生命之虞。你都不知道自己會死於被風吹砸下來的陶盆;還是被石塊絆倒,又不小心額頭撞上牆角。

“張姥,你說得對,是我錯了,我甚至親自把他推進了危險的圈子裡。”姬子眼睛裡的深沉也難以表明她現在的心情。

“但是!”張姥還沒有搭話,姬子就來了個轉折。“我今天必須去見他,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

張姥看了姬子許久,蒼老混住的眼珠竟然流露出一絲疲累。是的,她累了,她不想再這樣去和月霜對峙,每次阻止她,責備她。事後她都像個普通老人一般有種疲累虛脫的感覺。

“霜兒,我信你。最後一次。不過…..”疲累的眼神下竟然流露出一股肅殺的精光。“如果你違背自己話,那麼不用等彆人了,我會親手去了結他的性命。

姬子怔了一下,隨即釋然。“張姥,我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的。”

張姥從後院返回,看到薛傅依舊站立在原地,雙手仍反背在後。眼神不知看向何處。平日的活躍無影無蹤。倒顯出點孤涼淒苦的意味。

這個人,並不容易被人忽視,然而卻總是被自己在意的人忽視。

“薛公子。”

“姬子又出去玩了嗎?”

“嗯。姬子出去了。今晚是十五,薛公子還是晚上再來吧。”

“姬子,最近似乎很忙啊。老是出去。”自嘲般笑笑,拿出一直藏在背後的東西。

那是一株花,紅豔嬌嫩,有著淩駕於百花之上的氣勢.顏色血紅,仿佛是一灘鮮血澆灌而生,偏又顯得雍容懶怠,如睡美人一般。

“這是?”張姥驚訝地仔細觀看著,也不能確定這是什麼花種。

“玫瑰。”握在掌中,細細把玩著。薛傅緩緩開口:“從很遙遠的西方而來的花。在那裡,這似乎是象征著愛情。”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沒見過。”張姥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三年來,多少達官顯貴和巨商富豪見過姬子的驚豔一舞之後,拿著各種珍寶來討好。

不過,竟然能夠將這種西方國度的花帶到中原,途中可能經過沙漠和海路,竟然還可以存活著,保持著豔麗。這,應該是真正有心的人才可以做到和得到的吧。

雙指撐著玫瑰的細枝,慢慢轉動,一絲血從指腹間流出。

“這花,有刺。”張姥渾濁眼珠貌似艱難地辨認著細枝上的刺。

“是。所以張姥不覺得這花很像姬子嗎?遠看著隨意柔和,華貴非常,近觸之下,卻能將人傷得皮開肉綻。”薛傅將花隨意甩手拋下,那株玫瑰不著痕跡插入廊上一個細頸的花瓶內。

隨後,那道暖黃色的身影離開了紅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