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不速之客

1997年7月19日星期六

盧平的回信第二天就到了。他的答複是：糖羽毛筆完全正常。不過他還是叮囑哈利如果擔心的話就不要吃了。

哈利沒有告訴他這是馬爾福送來的。他知道盧平會不顧一切地衝過來要抓住馬爾福。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替馬爾福掩藏。他在給盧平的信裡說是校友送來的，希望他看看有沒有什麼惡作劇的魔藥或詛咒。很拙劣的理由，盧平肯定不相信，但他沒有過問，對這點哈利感到很欣慰，至少他信任他，相信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最後還是決定不去動那些吃的。

在15號的震驚還未完全消失的時候，晚上，哈利再一次受到了衝擊。不，衝擊這個詞太輕了。哈利認為，這天發生的事達到了奇異的一個裡程碑。

又是11點，哈利失眠了。他坐在窗台上望著窗外發呆。想起那隻雪鴞，那隻驕傲得不可一世的貓頭鷹。果然是馬爾福家養的，跟他一模一樣。哈利正想著，眼前就浮現出馬爾福那標誌性的白金色頭發，傲慢自大的神情，永遠成一個仰角的下巴……等一下，哈利眨眨眼，那好像是一個真正的德拉科•馬爾福？

馬爾福？！在女貞路？！

哈利晃晃腦袋，擦擦眼鏡，又擦擦窗子，再度向外望去。沒有錯。那頭絕不會被認錯的白金頭發正在夜色中閃爍。馬爾福站在女貞路上，在德思禮的房子外麵，穿著上好的麻瓜西裝，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帶著高傲和不屑的神情看著眼前的房子。

站了一會，他向前走，伸手按下門鈴。

“誰半夜跑來這裡擾人清夢！”弗農姨父粗魯的咆哮響起，然後是咒罵聲和重重的腳步聲。緊接著他聽見姨父的聲音立刻變得諂媚，“這，是哪位？到這裡有何貴乾？”

他聽見馬爾福冷哼一聲：“我來找哈利•波特。”

弗農姨父的聲音一下變了，“這裡沒有什麼哈利•波特！”

馬爾福嗤笑起來。然後他說出的話令哈利渾身震顫：“哼，鄧布利多那老蜜蜂真沒說錯。你果然不會承認他在這裡。那麼，愚蠢的胖子，是你自己把波特交出來還是我闖進你家去搜？”

鄧布利多？鄧布利多告訴馬爾福他住在這？為什麼鄧布利多會……

哈利不顧一切地拿上魔杖衝到了門口。

“馬爾福！”

弗農姨父轉過來看到他，臉立刻從紅色漲成了紫色。“波特！你怎麼敢——”

然而他沒能說出哈利敢怎樣，馬爾福的魔杖一揮，弗農姨父立刻噤聲了。

“你不得不承認無聲無息咒在某些時候很有用。”馬爾福假笑著看著哈利。“OK，放輕鬆，波特。不用這麼緊張。”他放下魔杖插回褲兜裡，舉起雙手。

哈利沒有放下指著他的魔杖。馬爾福在打什麼主意？在敵人麵前放下魔杖！難道他不知道哈利有多恨他？他是個食死徒，還將大批食死徒帶進霍格沃茨，等著他的應該是阿茲卡班和攝魂怪，他怎麼能安然站在這裡，站在哈利麵前？

“波特，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所以我帶來了這個。”馬爾福伸手從褲兜裡掏出一個食指般大小的瓶子。借著月光，哈利認出那是——

“吐真劑？”

“沒錯。鄧布利多讓我喝了這個之後回答你的問題。他說你有權知道一切。至少是我知道的一切。”

哈利狐疑地看著他，“我怎麼相信這是真的吐真劑？我怎麼知道它沒有失效？”

“Well，你可以在自己身上試試這個。”

哈利瞪大眼，怒視著馬爾福。“你做夢！”

“波特，冷靜。我們可不想把半個小惠金區都吵醒。我想，我們可以進屋去談。”

佩妮姨媽和達力都已被驚醒，來到門口和弗農姨父擠在一起驚恐地看著他們。聽到馬爾福的話，佩妮姨媽尖叫起來，“不行！你敢把他帶進屋試試！我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馬爾福蹙起眉頭看向佩妮姨媽。顯然她的態度冒犯了他貴族的自尊。

這時達力像發現了什麼，大叫起來：“爸！媽！又一個怪胎！我看見了！在他兜裡！那個跟波特小子的一樣的東西！”

怪胎？！

馬爾福狠狠瞪著達力，“你應該就是波特的白癡表哥了吧？”他嘲諷地看向躲在弗農姨父身後的達力，“胖得像頭豬，也該好好鍛煉了。”說著拔出魔杖，揮了一下，廚房裡的菜刀立刻跳起來，噔噔噔地跳下灶台，又噔噔噔地跳過客廳地板，直向達力奔過去。

達力和佩妮姨媽尖叫起來，弗農姨父怒吼著，似乎他的無聲無息咒被打破了。一時間哈利的耳膜嗡嗡作響。馬爾福又一揮魔杖，屋裡再度安靜下來。德思禮一家的嘴一張一合，達力拚命地逃跑著躲避那把菜刀，佩妮姨媽和弗農姨父則不斷跳來跳去，想抓住菜刀又不敢靠近。看著這一幕混亂的場麵，哈利深深地笑彎了腰。這簡直就像六年前海格給達力變出一條豬尾巴、三年前弗雷德和喬治讓達力的舌頭變成香腸一樣。他不得不承認有時候馬爾福是挺好的。

等一下，挺好的？！他抬頭看向馬爾福，發誓他看見對方在溫柔地笑著看著他。他眨眨眼，馬爾福臉上又是他那標誌性的假笑了，仿佛哈利剛才看見的都是錯覺。

“那麼，我們暫時可以不受打擾地談事情了。”馬爾福說。

哈利不發一言。德拉科•食死徒•馬爾福，帶著據說是鄧布利多的口信出現在德思禮家。這件事怎麼看都荒唐到可笑。

“波特？”

“你沒往吐真劑裡下毒吧？”

馬爾福不明顯地翻了個白眼，“波特，誰會對自己下毒？”

哈利撇撇嘴，誰知道呢，某個瘋子還把自己的靈魂給撕碎了呢。

“可你叫我自己驗證它的作用！”

“好吧。”馬爾福拔開瓶塞倒了一小口到嘴裡。“可以了麼？”

“……吐真劑給我。”要是馬爾福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就算沒到十七歲他也要冒著被開除的危險把他給一忘皆空了。

馬爾福把瓶子遞過去，不知為什麼他的動作有點畏縮。哈利舉起瓶子一仰脖就倒了小半瓶進去，然後看見馬爾福吃驚地瞪著他，活像他剛才吞了一頭匈牙利樹蜂。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爽快地吞了小半瓶——如果吐真劑起效，那足以讓他招出所有的一切。也許是馬爾福那畏縮的猶豫讓他選擇放心。

“好了，問吧。不過我警告你彆太過分。”

沒等馬爾福做出反應，達力衝到了他們身邊，那把菜刀在他身後窮追不舍。哈利跳起來企圖躲避，然而達力直向他撲來，眼看就要撞上的時候，突然一陣天旋地轉，然後世界歸於平靜。那把菜刀已經老實地躺在地上，達力趴在地毯上喘著粗氣，弗農姨父和佩妮姨媽趕來，努力想把他們的達達拽起來。而他自己，哈利目瞪口呆地發現，他自己被馬爾福摟著。

他瞪著馬爾福，後者立刻鬆開了他，然後裝模作樣地拍了拍西裝上假想中的灰塵。

弗農姨父怒視著他們，又開始大吼大叫。馬爾福厭惡地看了他一眼，說：“波特，你的房間在哪？”

“樓上。”哈利抬腳要往樓梯走，弗農姨父卻撲上來抓住他，吼道：“小子！不許——你把這個——怪胎——帶進我的房子！”

哦，這下有意思了。哈利嘲諷地想。馬爾福的臉色變得鐵青，但隻有梅林和他自己知道這不是因為弗農姨父的那句侮辱。

馬爾福舉起魔杖指著弗農姨父，他立刻閉上了嘴，死死地瞪著魔杖。“德思禮，我跟波特有事要談，不想死得很慘就閉嘴。”

斯萊特林身上散發出強大的氣場，令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哈利漫不經心地想這個人能成為斯萊特林的領袖不是沒有理由的。

弗農姨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臉漲成了豬肝色，依然死死地瞪著魔杖，一句話也不說。馬爾福不理會他，抓起哈利的手腕朝樓上走去。

哈利愣愣地看著馬爾福抓著他的手。纖長的手指，修剪成完美形狀的指甲，有些蒼白的皮膚。他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波特？”

“啊？”

“我說，你的房間是哪個。”

“哦，這一間。”哈利紅著臉帶他進了自己的房間，拉過一把椅子給他，自己在床上坐下。

馬爾福在椅子上坐下，環顧整個房間。“梅林，你就住這個鬼地方？還沒我家廁所大！”

“Fuck，馬爾福，我不是你！”

“好吧，波特，彆生氣。那麼，我開始了。你的生日？”

“1980年7月31日。”

“嗯……德思禮一家對你好嗎？”

“不好。”哦梅林，不要。

“他們怎麼對你的？”

哦，不。關於他的童年，他更願意帶進墳墓而不是跟馬爾福談論。他不願把自己悲慘的過去暴露在他眼前，讓他有機會取笑他——魔法界的小英雄，大難不死的男孩，哈利•救世之星•波特有著這樣窩囊的過去。

但他不受控製。吐真劑逼迫他的答案竄出喉嚨。他滔滔不絕的說著，睡在碗櫥裡，永遠吃不飽，經常性的打罵，學校裡處處的針對……

黃金男孩背後灰頭土臉的一麵都赤裸裸地展現在他麵前了，哈利怨憤地想，現在他可以儘情嘲笑他了，這太他媽的美好了。哦，那也說明了這見鬼的吐真劑是有效的，而且是強效的。等他問完一定要一忘皆空了他。

然而馬爾福沒有笑。他的眉頭越來越緊，他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打斷哈利的演講，“我想我該給那家人一個深刻的教訓。”他說，聲音是毒蛇般沒有一絲溫度的冰冷。

哈利目瞪口呆。他想今天晚上他受刺激太多以致出現幻覺了。

不過這幻覺還挺美好。

“彆這樣，波特。斯萊特林也可以是人的。”

“可不包括馬爾福。”哈利嘟囔道。

“好了，波特，你認為這吐真劑合格了嗎？”馬爾福忽視了他的話。

點點頭，哈利朝馬爾福舉起小瓶子。馬爾福接過瓶子把剩下的大半全倒進了嘴裡。

“問吧。你想知道的一切。”

“你不怕我問出些……讓你難堪的問題？”

“我相信你不會，因為你是格蘭芬多。”

哈利翻翻白眼。愚蠢的格蘭芬多們是那麼正直，就連陰險狡詐的斯萊特林都相信他們不會趁人之危。他覺得如果有機會，他有必要改變一下格蘭芬多“正直的傻帽兒們”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