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大悟,點頭道:“怪不得……”
此後我們開始斷斷續續的問答形式的聊天——當然,基本上是我問,流川言簡意賅的回答,讓我有時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在對體育明星跟蹤調查的狗仔隊一樣。不過並非毫無收獲,我知道流川此行去洛杉磯是為了參加自己姐姐的婚禮,而且在雅美和惠子害羞的拿著簽名板跟流川要簽名的時候,我也趁機跟他要了一份簽名準備拿回去送給流川的鐵杆粉絲越野,以鼓勵他在今後再接再厲的幫我抵擋我頂頭上司田崗老頭無窮無儘的牢騷。
大概是因為有了流川這個“名人”陪伴的原因,這次的旅途顯得格外的短暫。在到達之後,我們拿著不多的行李下了飛機一起緩緩的沿著通道往外走,一路上有些沉默,眼看快到機場大廳,我忽然沒話找話的說道:“嗬嗬,我還沒有參加過真正西式的婚禮呢……”
流川抬眼看我,我心中一跳,暗暗埋怨自己怎麼這麼不知趣,沒想到卻聽見流川說道:“你願不願意來參加我姐姐的婚禮?”
我一愣,正對上流川黑曜石一樣的眼睛,心中忽然間湧起一陣說不出的喜悅,還有一種仿佛是目的達到後的輕鬆。我忙不迭地點頭:“好啊,我求之不得!”
流川看著我的樣子微微的勾了勾嘴角,低聲嘀咕:“白癡!”
“啊?”沒等我反應過來,他接著問,“你住哪裡?後天一早我來接你!”
我急忙報出自己的飯店名稱,眼看著流川寫在隨身帶著的記事本上,這才放心的在機場門口同他告彆。
到飯店之後看到主辦方這幾天的安排,後天竟然輪空一天,我暗自慶幸——雖然有安排我也會去參加婚禮,但是沒有安排當然更好。
利用第二天的晚上時間去買了一份禮物,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來梳洗準備,穿上西服打上領帶坐在椅子上等待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急切得像個要去約會的毛頭小夥子一般,禁不住搖頭苦笑:仙道彰,你這究竟是怎麼了?
隻是還沒有等我開始分析自己的心理,流川的電話就已經到了。我急忙下樓,到飯店門口,看見流川,不由得眼前一亮——他穿著一身簡潔大方的白色禮服,坐在門口一輛寶藍色的跑車中等我,不知道惹了多少人愛慕的眼光卻不自知。
我快步走過去,跳進車中笑道:“香車美人啊,流川,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少美女在看著你,又有多少人在嫉妒我能夠坐上你的車啊……”
流川白我一眼:“無聊!”
我哈哈大笑,他微微彎起唇角,發動車子,帶著我朝著近郊一處風景優美的教堂駛去。
前來觀禮的人很多,整個婚禮過程浪漫溫馨,流川就坐在我的身邊,聽見長相和流川酷似的姐姐流川樺口中說著“I DO”的時候,我忍不住微微側過頭看他,隻見他長長的眼睫微微顫動,原本清冷的麵容帶著淡淡的喜悅,顯然是為自己的姐姐高興,我在心中暗暗的想,不知道流川說著“I DO”的時候,會是怎樣的表情,想像著他專注而深情的看著一個人說“I DO”的樣子,我一時間不由得有些癡了。
過了好一會,我感到流川在喊我,急忙回過神來,看見流川頗有些疑惑的眼光:“你在發什麼呆啊,婚禮結束了,我帶你跟姐姐打個招呼去。”
我一邊跟著他朝新娘子走過去,一邊笑著說:“我是太感動了,恭喜你姐姐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啊!”
流川點點頭,我們走到一對新人身邊,流川簡單的向他姐姐介紹,隻說我是他的一個朋友,我急忙遞上禮物,他姐姐笑著謝過了之後,我們又簡單的聊了幾句,婚禮就結束了。
流川開車送我回酒店,我猶豫了一會,開口問他:“流川,你除了足球之外,還喜歡彆的體育運動嗎?”
流川答道:“籃球。”
我立刻高興起來:“真的嗎?我也喜歡籃球,過兩天湖人隊主場有一場球賽,到時候我參加的研討會也結束了,咱們一起去看吧?”
說完之後我有些緊張的等著流川的回答,隻見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啊!”我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靠在椅背上,開始大聲的唱I Love L.A,流川一邊開著車一邊給了我一個大白眼外加一句“白癡”,我卻分明看到了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和眼中的笑意,於是將歌唱得更加大聲,隻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快活過。
學術討論會終於如期結束,我拜托酒店代訂的球票也按時送到,當晚流川開車來接我去STAPLES CENTER。比賽極為精彩,湖人隊一路領先,第三節結束的時候,一直處在興奮狀態的我對流川說:“我出去買點飲料,你想喝什麼?”
流川站起身答道:“一起去吧,活動活動。”
我們起身走到場邊自動販賣機上買飲料,一路喝著往回走,忽然看見走在我們前麵幾步,剛才跟我們一起買可樂的那個日本小男孩腳下一滑,摔在地上,可樂罐子摔在地上,可樂灑了一地都是。我們急忙上前將他扶起來,他看著我們,癟了癟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我看見他膝蓋和手掌上都有擦傷,想來摔得不輕,急忙一邊哄著他一邊對流川說:“這孩子身上摔傷了,要及時處理一下才行。”
流川點頭道:“我記得醫務室在球場外側。”說著他站起身往外走,我抱起還在哭著的孩子跟著他走到外側的醫務室門口。流川敲了敲門,用英語問道:“Is anybody here? ”
沒有回應,流川試著推了推門,門開了,他進去一看,裡麵沒人。我跟著他走進去,將孩子放到椅子上說道:“難道醫生也看球去了……”說著我端過桌上放著的酒精和紗布,“看來隻能我親自動手了!”
流川點了點頭,站在一邊看著。
我一邊將酒精倒在棉簽上,一邊衝著小男孩笑道:“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抽泣著答道:“高橋哲也。”
我輕輕摸了摸他的膝蓋柔聲道:“哲也是跟爸爸媽媽到美國來的嗎?”
小男孩點頭,我繼續說道:“哲也喜歡籃球嗎?”
“喜歡!”
“那哲也知道嗎,打籃球的那些哥哥都是非常勇敢的,在球場上摔倒了從來都不哭的,爬起來繼續比賽,哲也是不是也能像打籃球的哥哥們那麼勇敢呢?”
小男孩立刻止住了眼淚,挺了挺胸:“能!”
“嗯,哲也好乖!”我摸了摸他的頭,以示讚許,“待會叔叔給你傷口消毒,會有一點痛,如果哲也能勇敢的讓叔叔幫你消毒的話,待會叔叔就再給你買一罐可樂作為獎勵,好不好?”
小男孩的眼睛亮了起來:“好!”
我點點頭,開始小心的給他消毒。在棉簽觸到他膝蓋的一瞬間,小男孩的身子抖了抖,我看見他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是死命咬住了嘴唇忍著,手上的動作儘量的輕柔,過了好一會,終於消完毒,完成了簡單的包紮。
我和流川走在小男孩的兩邊牽著他的手去給他買完可樂,然後將孩子送到已經開始著急的他的父母身邊,再回到座位的時候,最後一節已經過半了。我卻一點也不覺得遺憾,腦中還反複想著和流川一起牽著小孩買可樂的樣子,忍不住偷偷的笑,流川皺著眉看我:“白癡,你笑什麼?”
我此時早已習慣流川叫我白癡,聽見他問,我湊到他耳邊輕聲的說:“喂,你不覺得我們剛才拉著哲也的手去買可樂的時候很像一對帶著小孩的夫妻嗎?”
我看著流川白皙的臉龐漸漸泛紅,自動忽略他飛過來的白眼,心情好到極點。
散場之後,流川開車送我回酒店,到了酒店門口,我忽然意識到我好像再也沒有借口見到流川,大好的心情忽然一落千丈,想了想,我竟然感到自己略帶著慌張的對他說道:“要不要上去坐坐?”
流川搖頭,我心下黯然,卻不想就此下車離去,正想再找個話題說點什麼的時候,忽然聽見流川喊我:“仙道……”
我抬頭看他:“嗯?”
“我……”他猶豫片刻之後說道,“球隊休賽一個月,我會在美國待一個月再回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度假?”
“一起度假?”我錯愕片刻,反應過來流川在說什麼之後心中忽然湧起一陣狂喜。
流川見我遲遲未回答,淡淡說道:“你沒有時間就算了。”
“不不不,我有時間!”我急忙應道,“剛才我隻是太高興了,真的,嗬嗬……”
流川似笑非笑的瞥我一眼:“好吧,那明天你把這裡的房間退了去我家住吧,我上午過來接你!”
我當然求之不得,急忙點頭應允,直到回到房間還有些渾渾噩噩像是在做夢一般。等回過神來之後,我急忙撥通了我頂頭上司田崗的電話,以非常肯定不容置疑的語氣強行向他請了一個月的霸王假,然後趕在他對我咆哮之前掛斷電話,乾脆利落的關了機。
隨後的這一個月,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快樂,最美好的一個月。
感謝美國人不喜歡足球,因此認得流川的人並不多,我和流川幾乎毫無牽掛的玩遍了整個美國好玩的地方。
我們在時代廣場上散步,在拉斯維加斯感受賭城的繁華,在迪斯尼公園裡玩得像兩個孩子,在加尼福尼亞的海邊看日出日落,在黃石國家公園裡體驗大自然的神奇……
最後,在尼亞加拉大瀑布露營的時候,我和流川坐在帳篷外麵看星星,聽著不遠處瀑布嘩嘩的水流聲,迎著流川比星光還要璀璨的眼睛,我終於忍不住擁著他的肩吻了上去,我清楚的感受到懷中的人微微緊繃之後放鬆下來的身體變化,心中無限喜悅,深深的吻住他,長久之後,在他耳邊低語:“楓,我曾經遇到過很多的人,卻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像你這樣讓我如此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