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從我再次踏進學校大門的那一刻起,我就敏感地捕捉到了這看似平靜的空氣中暗暗浮動著的粉色氣泡。
這巨大的俗稱愛慕的浪潮分成正分成兩股勢均力敵的力量洶湧前進。
我轉頭嚴肅地對同行的涼城道:“據我猜測,這一個月裡冉冉升起了兩顆新星。”
涼城完全不顧男女有彆尤其無視我作為[女]的身份一拳捶了過來,“故弄玄虛個P,這一個月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們把學校裡的新聞事無巨細地稟報給你就差統計每個人一天上了幾次廁所了還用得著你猜測?”
靠!我就知道跟這種沒有幽默感又不懂[憐香惜玉]的人走在一起最沒勁了。
我一腳踩上他新買的白球鞋,順便碾了兩下後意氣風發地走人。
身後是涼城痛苦的狼嚎:“死女人,你的行李——”
[Two]
我叫牧野涼子。大二學生。學生會新聞部副部長。
由於在本學期初始表現太過突出以專業的記者素養和敏銳的洞察力正確指認了主席大人苦苦雪藏了一個學期的神秘女友而被他打包送往兄弟學校進行了為期一個月的交換生活動。
想我曾經也被稱為學生會主席麵前的超級紅人,卻因為太過敬業而被遣送流放,同行的男生還是學生會最不具有紳士風度的涼城少年。
所以說,紅人什麼的,都是浮雲。
所以的所以說,這年頭凡是當官的都是人|麵|獸|心|衣|冠|禽|獸哪怕隻是小小的學生會主席也會玩弄權術公報私仇真是世風日下人心險惡生活真是容易讓人失去希望……[哦,不好意思,我憤懣過度了,讓我們回到正道。]
此刻我正在前往學生會辦公室的路上。
要見我的當然不會是那個用權術來玷汙我專業精神而萬分心虛的主席,而是我的直屬上司也就是新聞部部長。
我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進來。”部長威嚴的聲音傳來。
我推門而入,無視部長那[咱們等級有彆你乖乖在沙發上坐好聽我下派任務]的表情一個飛撲過去直接掛在她身上,“啊——部長,我知道你一定在為沒有在主席麵前替我美言而深有負罪感,沒有關係,請我吃飯我就原諒你。”
“你先下來。”
“我想死你了並且我知道你一定也很想我所以我們一定要找一個高級優雅的餐廳好好彌補這一個月來缺失的感情。”我死抱著部長的胳膊不放。
“下來。”
“你說我們是吃自助好呢還是吃牛排好呢,你身上應該帶著足夠的錢吧?”
“牧野涼子你給我下來。”
部長抽動了三次嘴角之後終於忍不住爆發,完全忘了她曾經立誌要做一個[矜持的女強人]的宏偉目標,雖然我一直覺得但凡是女強人她們的字典裡就不會有矜持這兩個字。
我覺得自己也玩夠了便乖乖從她高挑的身子下來,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整個人軟在下陷的海麵裡,掏了掏耳朵問道:“找我什麼事?”
“你——”部長恨恨地吐出一個字後強壓下滿腔臟話談起正事,“這個月學校網站要出一個專題,由你負責。”
“什麼內容?”
“人物。”
“誰?”
“一年級新生的兩大風雲人物——忍足侑士和不二周助。”
“不是要我一個人負責兩個人吧?不然我就隻負責不二……”
“恩,你就負責寫忍足侑士的那部分就好了。”我的話就如此被生生掐斷了。
“我不要。”我表示強烈不滿大聲反對。
[Three]
忍足侑士和不二周助我自然是知道的。
在我走之前的新生典禮上我遠遠地見過不二周助一麵,他作為新生代表作了簡短發言,聲音那叫一個溫柔動聽,笑容那叫一個如沐春風。可惜沒幾天我就被主席踢出了學校沒來得及去結識這個溫潤如玉的少年。
不過,當我熱淚盈眶(被開水燙到了)地接到學妹們的慰問電話時,不二周助是出現頻率最高的詞彙之一,之所以是之一是因為還有[忍足侑士]這個名字的存在。這個後麵再說。
“涼子,不二真的好溫柔哦。”
“涼子,不二笑起來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涼子,不二對每個人都很有禮貌,但是隻要不是女朋友就絕對不會跟你搞曖昧,好有風度的。”
首先我必須得說,之所以大家都不叫我學姐而直呼名字,那是因為雖然我已經脫離大一新生行列邁向大二但其實我的年齡並不老,我隻是比一般的孩子更早入學而已。我敢豎著兩根或者三根手指對著上帝爺爺發誓我的那顆少女心依然是火熱的。
誒誒,我好像又脫離了我要說的重點?
對了,我是想說,比起對於不二周助的單純愛慕,忍足侑士收到的評價就比較豐富多彩了。我一直無法把握好他人口中對他的評價,愛慕占了幾分,佩服占了幾分,而不讚同甚至不屑又占了幾分。
隻不過相較於關於不二的一手資料,有關他的傳聞似乎更多的是以[據說]二字開頭。
[據說,忍足同學對於女生向來都具有致命的魅惑色彩]
[據說,忍足同學最最喜歡長腿的女生,所以沒有一雙美腿的女孩子都不敢找他搭訕。]
[據說,忍足同學是情場高手,他那明顯的關西腔中總是帶有一點若有似無的曖昧,讓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據說,忍足同學的笑容不同於不二百分之百的溫暖,而是七分優雅中帶著二分邪魅一份親和,讓人欲罷不能]
總而言之,他就是典型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曖昧挑逗紳士優雅的轉換易如反掌]的高手。
之所以用據說打頭,那是因為比起不二那實實在在的微笑,關於他的傳聞似乎大多數來自於[聽說他國中和高中就已經以此成名了何況人家萬花叢中過能在你眼前過給你看麼?]
而同學二字,則並非是學妹們的原話,而是鑒於我連他的麵都沒有見過因此加上了禮貌稱謂。
作為新聞部的副部長,作為一名記者,我們的措辭必須得尊重事實,科學嚴謹。[恩,我隻是順帶普及一下記者的專業素養而已]
於是我就把上述據說一一講給部長聽,部長太陽穴突突直跳,深吸一口氣:“作為一名專業的新聞工作者,你怎麼可以到處去收集這種小道消息?”
“誒,我以為你知道的——”我故作疑惑地道。
“知道什麼?”
“知道一直以來我的夢想都是要做狗仔隊,哦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娛記,否則我也不會因為揪出了主席的女友而被踢走。”
我看到部長的臉色瞬間又黯淡了一點,她緊緊握了拳頭,最終仍然沒有發作。
我不得不表示萬分佩服,如若是我,早就暴跳如雷破口大罵[牧野涼子你給我去死]了。這大約也是為什麼混了一年我最終還是比她在職稱上多混了一個[副]字的緣故。
部長最後開口問道:“就算人家是花花公子的代表人物那又怎樣,我隻是要你好好報道一下他的網球水平再加一點點生活小花邊趣事就好。”
“可是,我不能跟他說話。”我委屈地道。
“為什麼。”
“會懷孕的。”
我發誓我隻是昨天晚上看了一部惡俗的言情劇看到這句台詞覺得很好玩現在眼前又擺著一個大好的機會因此想要試著體驗一下劇中女主人公勸好友遠離不羈男主時的心情而已。
然而——
[牧野涼子你個白癡|你給我滾出去|我才不管你是要懷孕還是墮胎總而言之你給我把專題給做出來否則你就死定了混蛋]
我聳聳肩,走出辦公室,不忘關好門。
看來,部長想要當矜持的女強人的願望此生是無望了。
[Four]
我按照部長給我的號碼打了電話給忍足侑士,電話接通後,從聽筒裡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
“喂,你好。”[誒誒,他為什麼一副有禮貌的小孩的樣子,難道他不應該用一絲慵懶的聲音讓我未見其人就拜倒嗎?對了,我還沒有開口,他一定是在想如果把挑逗的口氣浪費在一個男生身上的話就太糟糕了。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裡我釋然了,同時竭儘全力用溫和親切中略帶一股少女清風的口氣講道。[請無視我對這種口氣的形容]
“你好,我是學生會新聞部的牧野涼子。是這樣,我們要做一期人物專題,因為你和不二周助都是非常優秀的人才,尤其是網球技術十分精湛(還有你是廣大女性同胞心目中的情聖,我默默吞掉了後麵一句),所以希望可以有時間約你出來作一次采訪。”
“啊。這樣,好,那明天中午可以麼?”[我果然聽出了濃重關西口音,但是,雖然對一個陌生的女子進行挑逗確實誇張了點,可是也不用這麼禮貌吧?]
雖然很想質問他[難道老娘的聲音就如此沒有誘惑力讓被稱作狼的你完全沒有興趣要結識一下我這隻性格扭曲(?)的羊麼],我最終還是善解人意地答道:“可以。那麼,再見。”
“等一下?”
聞聲我又拿起了正要掛掉的電話,“恩?”[果然其實傳說都是真的,他是欲揚先抑?]
“我該怎麼稱呼你呢?是學姐麼?”
“啊,雖然我是大二學生,但因為其實年齡跟你們一樣,所以不大習慣被叫做學姐,叫我涼子就好。”
“恩,涼子,那麼明天見。”
啪——掛掉電話。
就這樣,第一次與忍足的對話,我沒有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一絲魅惑,甚至連成熟男人的味道都沒有,除了他的口音,並沒有任何地方與那些據說的內容吻合。
[Five]
中午的太陽總是顯得異常毒辣,我走在去問與忍足侑士約定的地點的路上時還在思考著如果我被烤熟了會是什麼味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是巧克力味的。
就在我不切實際地想象著如果我渾身散發著德芙的味道的話我能不能借此機會拿到一筆豐厚的廣告報酬時,我看到目標地點站著一個穿著白色襯衣的男生。
墨藍色的頭發,文質彬彬的眼睛,襯衣挺括,配上黑色休閒褲,好一個玉樹臨風的少年。
於是我便懷著一顆跳動的少女心等待著傳說中的關西狼到來,在注意著是否有疑似目標的風流人物路過時還不忘隨時不小心將視線掃過邊上的少年。
你們要相信我隻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儘管我覺得我頭頂也有粉紅色的煙霧嫋嫋升起。
但直到過了約定的時間我也沒有見到任何可疑人物出現,無奈我隻好再次用電話聯係對方,直到此刻我還不忘在感慨自己[沒有商量好認人標記實在是失策]的間隙進行著[難道他是想勾起我蠢蠢欲動的春心]這種小人的猜測。
結果驚悚的事情發生了,在我接通電話的同時身旁的少年竟然也喂了一句。
聲音顯然跟我昨天聽到的一樣隻不過更加真實而已。
不不不不不,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直到少年對著我說了一句:“你好,我是忍足侑士。”我才麵如死灰地吞下這個事實。
但我仍然無法消化——開玩笑,傳說中的情場高手舉手投足就能把女生迷個七葷八素的魅惑之神竟然會這麼純良地把襯衣扣子一直扣到從上往下數的第二顆,我的意思是,他竟然隻有第一課扣子沒有扣?
這種穿法,除了中山裝隻怕沒有更加保守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