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歸 天邊西落的夕陽紅得觸目驚心,仿……(2 / 2)

毀神之瞳 滄海一舟 4438 字 10個月前

門外響起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蘇涅挑眉,好戲才演到一半就有人來攪場子了。

屋外響起了一個溫柔悅耳的女聲,道:“琛兒,孽姐姐才回來,你怎的這般不懂事!”藕色衫子,淡粉的百褶裙。鞋尖上繡著兩瓣海棠紅。盈盈地笑著。

蘇府的大小姐,在綾羅綢緞和錦衣玉食中成長的女子,禮儀端莊,在水光瀲灩之中,街頭巷尾紛紛傳頌說是西施再世,天仙下凡。

麵前笑靨如花的女子,盈盈笑目中映著的是蘇涅的身影。蘇涅不曾忘,多年前,自己也是被這種眼神所欺騙。如今,難道還會傻到再去被騙一次麼?

“孽姐姐你回來怎的不與我說聲,我們姐妹可要好好招待一番啊。”一道清雅淡粉的身影進了小木屋,蘇涅側頭,垂落的青絲遮住眸中的不屑和厭惡。

蘇家人,任誰都是這般偽善。隻是這位大小姐偽裝的比彆人好多罷了。

蘇錦一雙笑目盯著蘇涅看著,仿佛要看穿她整個人一般,輕輕扯過她的袖子道:“我們三姐妹許久不曾相聚,後花園新建了一個湖心小築,姐姐可賞臉一聚?”蘇家大小姐蘇錦之邀,又怎敢不去?

蘇家是儘顯著貴族的氣派,一路來去的路都是由上好的南海竹石鋪墊而成。隻是這種氣派之下顯示的更多是那種人性的貪欲。蘇涅且聽蘇錦在耳畔細語,背後是蘇琛怨毒的目光。她不留痕跡的將手從蘇錦的雲袖中扯出,故意將袖子甩了甩,冷冷道:“姐姐未免有些臟,妹妹還是不要接近的好。”蘇錦以袖掩唇,盈盈笑著:“姐姐莫不是還在生錦兒的氣,這麼多年了,姐姐依稀不忘嗬。”和當年的粉裳娃娃一樣,這種笑容真是會迷惑人。

蘇涅不再開口,這句話蘇錦明擺著說她小肚雞腸,不知進退。

不屑置辯,也隨她們二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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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在蘇錦的說說笑笑中,遙遙便是湖心小築,於是說是湖心,倒不如桃花流溪的合適。“溪深如潭,色斂如黛,惑如幽夢。夾岸桃花更是錦上添花,姐姐真是費心了。”蘇涅覺得若是此處旁若無人絕對可稱得上桃花仙境,此時她倒是不吝嗇於自己的讚美。

蘇錦對蘇涅方才的一番讚賞極為滿意,挑起一抹笑容道:“姐姐真是謬讚了。待我姐妹三人遊玩過後,孽姐姐當去拜謁爹娘,爹和娘親可是打你走後,想念你著呢。”一切說的風輕雲淡,蘇錦還是一副笑臉不下。蘇涅回複淡淡一笑過後,眼中是深不可見的怨懟。蘇錦,你果然還是不能小覷。

她放眼望去,目中的湖心小築宛若是一張巨獸的口,隨時都想將她一口吞儘。隻是不知接下來她們二人的戲又要怎麼演下去。

三姐妹搖一葉小舟,輕曳在熒光點點的湖麵上,蘇錦俯身念著一朵白蓮,淺淺一笑道:“孽兒,你覺得我種的這一池蓮花可好?”芊芊玉手上指尖的一朵白蓮,襯得美人愈發聖潔。“美人當花映。妹妹天仙般的美人兒,與白蓮相應成趣,自然是好的。”蘇涅撇開話題,給了她一個不冷不熱的答案。

一旁被蘇錦冷落的蘇琛不屑瞥著那個人,譏諷著道:“姐姐,何必與外人談與著一池蓮花,免得壞了著一池清靜。”她以為這一段話後,姐姐會對她刮目相看。隻是掃了她一眼的目光,卻如同嚴寒中被碾過的冰雪,刺骨寒冷。

蘇琛垂眸,緘口不言。這一切卻是儘數被蘇涅冷眼而觀。

她輕輕將指尖那朵白蓮遙遙拋入水中,泛起一圈圈的漣漪。似乎是歎了一口氣,幽幽念著:“可惜終是良辰美景會有時,可惜,可惜……”她眸中眼光流轉,仿佛真的是為了歎息方才的一朵白蓮,亦或是其他……。

蘇涅在小舟一側,靜靜注視著那個我見猶憐的女子,微微一笑著,遙指池中一叢叢蓮花,道:“妹妹可是多愁,起碼妹妹擁有的是一池蓮花。”她輕輕拾起水畔殘蓮,把玩著笑,“可不隻是一朵呢。”

一葉扁舟,淡看池花對影落。三人也不再多話,蘇錦抿唇,蘇琛垂眸。

以水麵為鏡,蘇涅望著自己泛白的臉色,不知覺的漫上了一層無可言喻的悲傷和淒涼,蘇涅蹙眉,這水中女子分明是母親的臉,一顰之間,儘是母親的神情。過了這麼些年,難道她的力量還未曾褪去。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身上,點滴中將自己緩緩勒緊,如何言說的痛苦。

蘇琛斜眼看著專心致誌的那個人,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目中的陰霾儘被一旁的大小姐看去,然而隻是付之一笑,不多過問。

她微微將小舟沿著蘇涅的方向輕搖一下,順著慣性整個人猛地向蘇涅那邊推去,始終是抵不過一個人全身的力氣,雙手指尖握得泛白,卻終是被心中閃過的一絲痛狠狠地擊落到了水中。

是她,始終都是那個女子。因苦苦癡心,而對自己女兒不聞不問,一直都是她在作祟。

那葉扁舟就在身側,卻始終沒有個人來伸手救她,有的不過是兩聲清脆的諷刺。不會自救的人活著也是無用,這種道理她在五歲時就懂得了。她的心底又幽幽然有一個聲音飄出,道:“沒用就去死吧!”與當年的聲音如出一轍。

水灌進她的衣領,掠過發絲,如同她的心,狠狠撕碎。時光一切匆匆而過,隻是心中滋生的恨愈來愈多,在水中滋生的,她的瘋狂。唯有那葉扁舟上的那個人兒笑聲,才是唯一的真實。

漸漸地,眼前模糊出了那個女子的身影,在那片梨花之海下淡淡的笑。那一年梨花開得極美,隻是為了襯托那個人。

風舞梨花滿天飛,怎比離者一笑歸。

梨花一開既凋零,挽留不住芳華逝,那個身影極模糊,卻又清晰無比。鼻翼間尚存梨花酒的味道,隻是再也不見釀酒人。

梨者,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