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嗯,讓我想想。”萬青搖搖頭說:“到你那兒確實不方便,還是你到我這兒來吧。”萬青笑笑地說。
“好啊。可是,我要是來了,你又彆這事那事的,把我涼在一邊啊。”
“嘿嘿嘿,還挺大意見的啊!那麼,你多帶點,請羅喜他們一起吃。真是患難見真情啊,今天他們可真是讓我感動。”
“好啊,你也挺讓我感動的,怎麼那樣拚命啊?你想沒想過,要真是滴滴畏,怎麼辦?”
萬青想了想說:“當時這種想法一閃,馬上就被一種無法抗拒的責任感壓下去了。你想想,我們這一代人是幸運的人生:生在舊社會,長在紅旗下。但我們又都走過不幸運的曆程:遭遇三年災荒,闖過史無前例,到過火爐熔煉,走進大山實踐。如今承受著使命的考驗。誰不拚命,你不拚命嗎?山洪瀑發,你不是拚著性命救護老百性嗎?不然,你怎麼能當上公社的副書記啊。”
“可是當時我隻知道救人,哪有時間去想自己……”高誌民回憶著說。
“是啊,這就是共產主義的信仰給予我們的崇高情操,這就是傳統教育造就的我們的偉大靈魂,活著拚命乾,死了也就算!”萬青慷慨激昂地說著。
高誌民站住了,他被感動了,他欣然地看著她微笑著。然後愛撫地撫了撫她額前的頭發,感慨地說:“是啊,活著拚命乾,那還是得好好地活啊,才能發出更多的光和熱。哎,你的思想境界高,文學素質又好,叫我說什麼好呢?”
萬青笑了笑,說:“什麼也彆說了,晚上多帶點吃的來吧。我走了啊,晚上見!”
萬青在黑板上寫著課題:《紀念劉和珍君》
萬青說:“魯迅先生稱劉和珍為‘君’,‘君’字,懷有十分敬意的意思。”
萬青又在黑板上寫:第一部分,說明寫作的原因和目的,揭露敵人,紀念死難烈士。
萬青神態嚴肅而悲切地講:“文章首先敘述了女師大開追悼會的情況,突出寫兩個方麵。一是作者在禮堂外徘徊,所表露的難以抑製的悲憤;一是程君要求魯迅先生寫點東西悼念忘友的懇求,表達了什麼呢?嗯?”
萬青的眼睛掃過全班後,喊:“何莉!”
何莉站起來敬重地說:“表達了他們對劉和珍等死難烈士的哀思,以及對段棋瑞屠殺愛國青年的義憤。”
“對的,請坐下。”
全班同學都專注地望著萬青慷慨激昂的講:“第二部分,是激勵人們不要象‘庸人’那樣易於忘卻,苟且偷生,而要象‘真的猛士’一樣繼續戰鬥。好,全班一起首先把這一部分朗讀一遍。”
全班同學整齊而又悲壯地讀著:“真的猛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這是怎樣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為庸人設計,以時間的流駛,來洗滌舊跡,僅使留下淡紅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這淡紅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給人暫得偷生,維持著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這樣的世界何時是一個儘頭!”
下課的鐘聲響了,萬青說:“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最近啊,發生了一些事情。對同一件事,不同的人都會有不同的看法,這是正常的。但是,同學們必須明白:第一,我們是來學習的,不要讓與學習無關的事情左右了我們。第二,學習是需要吃苦的,我隻不過是督促你們達到自己的目的。因為每個人都是有墮性的,也因為這是我的職責。我如果對你們放任自流,那我們坐在這兒還有什意思呢?第三,如果誰還想跟我較量較量,我看沒那個必要。如果真較量上了,我是決不退縮的。我看,除了個彆人之外,大家都不會的。你們想想,一個人連死都不怕,還怕困難麼?沒有麻煩,我們不去找些麻煩,有了麻煩,我們正視它,有理有利有節地去解決它。但決不可以用不正當的方法,比如說威脅利誘……同學們,這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正確方法……”
太陽落到了西邊的山上,萬青走出教室,喊著金山峰,問:“廖鬱林今天來上過課嗎?”
“沒有。老師,他可能讀不成書了,他那個後媽……”
“啊,那廖鬱林呢?”
“廖鬱林當然想讀啊,但他一沒有錢住宿,二沒有錢蒸飯。”
萬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何先中騎著自行車過來了。
萬青攔著他笑笑地說:“何老師,去哪兒呢?”
“去你家啊!”何先中見萬青楞著,就說:“去你家吃板栗糯米飯啊!‘
萬青恍然大悟地說:“啊喲,對對對。那麼,等會,你的自行車還是要借給我啊!”
“乾嘛呢?”
“廖鬱林兩天都沒來了,我要去看看。”
“看什麼看的,老毛病又犯了,他總是這樣的。”
說著,就走到家門口了,就聽到裡麵熱鬨極了。推開門一看,一個個都端著碗邊吃、邊笑,邊講的。
見萬青進來,羅喜說:“喲,主人還沒回來,我們都已經吃完了。”
楊蘭說:“等她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萬青十分抱歉地說:“謝謝你啊楊蘭,今天又辛苦你了。”
“彆彆彆,今天啊,你得謝謝高誌民,我來了,他都差不多做好了。等你回來,我們可都要餓肚子了啊。”
何先中說:“是嘛,上完了課就走人嘛,一天到晚的跟學生細磨細磨的,也不嫌煩。”
“是的啊,你煩學生,所以學生也煩你啊。”葉凡說。
穀桂花望著何先中欲說又笑,欲說又笑。
何先中問:“笑什麼笑的,有話就說嘛。”
穀桂花說:“你知道學生叫你叫什麼嗎?”
“叫什麼?”何先中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板栗糯米飯邊吃邊問。
“叫你‘何呐’,嘻嘻嘻……分子呐,原子呐,氫呐,氧呐……數你一節課說了一百零三個‘呐’。所以就叫你何呐何呐,為何要呐?”
“嘿嘿嘿——那他們叫我什麼?”葉凡把碗筷一放笑笑地問。
“他們叫你‘葉霸’,講你說一不二,霸道得狠!”穀桂花說完搖著頭直笑的。
“那萬老師呢,就是萬‘閻王’?”葉凡問。
“才不哩。現在叫‘萬籟’了”穀桂花嘿嘿嘿地直笑。
“為什麼?”何先中說:“又不是閻王了。”
“萬籟俱靜啊,萬老師一去都不敢吭聲了。這是第一。第二呢,是說萬老師講話的聲音很好聽,是天籟之音。於是就‘萬籟’了。”
“啊,這學生還蠻有意思的啊。那我呢?”楊瑞華很有興趣地問。
“你啊,是陰蚊子,嗡嗡嗡地就叮人一口。嘿嘿嘿——還蠻象的。”穀桂花接著說:“應穀聲就叫布穀鳥。”
“嘿,應穀聲就叫這麼好聽的名字。說不定這諢名啊,就是你起的。”何先中大為不滿地叫了。
“你這個‘何呐’又血口噴人了。那羅喜老師的還好聽些啊。他叫‘西方王子’。嘿,多恰當啊,學生就是韻出了他的洋味。哈哈哈……”
“那,那史校長呢,這麼大個校長也敢起諢名啊!”何先中問。
“哪有不敢的,叫他‘死(史)壞(懷)’,哈哈哈——”
“哎,你這在哪打聽啊,知道得這詳細?”何先中問。
穀桂花說:“這要保密,不然以後就沒人跟我講了啊。”
吃完、說完、笑完了之後,大家都走了。萬青把碗筷往鍋裡一放,高誌民挽著袖子要來洗。
萬青攔著他,笑笑地說:“哎,碗就不要你洗了。你——幫我陪珍珍吧,她睡著了,你再走,行嗎?”
“行啊,你是要去找那個廖鬱林的學生吧,他爸廖行六,我們到是有點熟的。要不,我抽個空跟他打個招呼,行嗎?這麼晚了,廖鬱林住在他五保戶的姑奶奶家,那地方全山路,又黑,又一會上坡,一會下坡,很難走的。”
“不要緊,我帶了手電筒。”萬青執意著。
“要不,等珍珍睡著了,我陪你去,我對那一帶的路比你要熟。”高誌民誠摯地說。
萬青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