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沒有愛,婚姻如同一場兒戲,既然不用認真,何須交付真心?
會議室內,每月例行的各子公司行銷報告會正在緊張進行。
香檳金的會議室側門被輕輕推開,坐在方世左方的特助劉宇明看到簡秘書在衝他招手。
總裁一向不喜歡會議期間被人打擾,他奇怪一向懂分寸的簡秘書怎麼會犯忌諱,偏頭看了一眼把玩著鋼筆有些心不在焉的方世,他悄然起身過去。
簡秘書附耳對他低語了幾句,他麵色凝重,快步走了回來,站在方世身後,俯身以儘量不被人注意的音量對方世開口:“方總——”
方世揮了揮手。
劉宇明看得清楚,也明白這是方世不打算聽下去的招牌動作。
可是——他還是硬著頭皮試著再喚了一聲:“方總——”
鋼筆在方世手中停下來。
子部經理也暫停了彙報。
方世微微旋轉了一下皮椅的方向,沉聲道:“劉特助,非有什麼要事必須要選在這個時候說嗎?”
香檳金的會議室門突然被由外推開了。
“當然!”
威嚴的聲音響起,在座之人紛紛向門口看去。
刻有鬆木之姿的實木手杖率先出現在大家眼前,隨後,一名白發老人走了進來。
竟是久未露麵的董事長方越城。
他視線落在方世身上。
方世繃緊了下顎。
方越城點了點手杖:“散會。”
方世站了起來:“董事長,會議還沒有結束。”
大家麵麵相覷,默默無言,不敢介入祖孫倆的硝煙戰場中去。
“我說散會。”方越城並未回答方世的話,他隻是掃了一眼在場眾人,“我想,方氏的主子還沒換吧?”
各子公司經理心有默契地收拾了東西,魚貫而出。
方越城對劉宇明道:“你也出去,我有事要跟總裁商量。”
劉宇明看了看方世。
方世將鋼筆丟在桌上:“出去吧,你沒聽清董事長剛才說方氏的主子還沒換嗎?”
劉宇明合攏方世麵前的會議資料,半傾身子走過方越城,帶上了會議室的門。
一時間,諾大的會議室靜悄悄的,隻剩下方越城與方世。
啪嗒一聲,一份報紙丟在桌上,滑到方世麵前。
方越城握著手杖坐下:“說,這是怎麼回事?”
方世瞥了一眼報紙,顯眼的標題映入眼簾——
“盛儀井世紀情侶反目,豪門內幕迷霧幾分?”
搭配的照片是他怒意滿滿地抓著宋唯遺的雙肩,旁邊還有一名女子扶著宋唯遺,單手指著他。
他哼了一聲——這些抓新聞的記者,還真是無孔不入。
“我以為你成熟了,不想還是這麼幼稚。”方越城單手放在桌麵,“無論如何,你都不該在公眾場合有失身份,與宋唯遺發生爭執!”
方世低垂了視線:“爺爺的意思,隻要私下不被人發現,就可以了嗎?”
“方世!”方越城是真的發怒了,他舉起手杖,指向他,“你跟我聽好了,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對這樁婚事不甘願,但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我給你權力,你則必須娶宋唯遺。”他冷笑一聲,“你莫以為我不曉得你為什麼與宋唯遺爭執,有什麼事,休想在我眼皮底下耍小動作。”他的語氣漸緩,“因你是我的孫子,所以我才對你諸多容忍,我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糊塗的地步,有些事,我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但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他眯眼,“比如說——那個鐘若晴。”
方世終於抬眼看他。
方越城滿意自己的話收到了實際效果,他放下手杖站起來:“我言儘於此,方世,你好好想想,該如何彌補你與宋唯遺的關係吧。”他走過方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在言外,“畢竟,沒多久,你們就要舉行婚禮了。”
十月的暖陽跳躍在青翠的鬆柏間,方世邁上最後一步階梯之時,看到的,是宋唯遺纖細的背影。
她穿著灰褐色的線裙,平日波浪似的卷發簡單側紮,一條淺綠色的圍巾繞過她的脖頸,鬆鬆搭在後背,流蘇隨著她細微的動作點點波動。
方世站定在她身後,蹲下身,將一束白菊放在黑白相間的大理石麵。
他摘下墨鏡,望著墓碑上的女子照片,有著柔和的麵部線條,卻有與之不相稱的淩厲神色。這位宋老夫人,生前一手將夫家事業推到極致的鐵娘子,強勢、強硬且又冷漠地維係著宋家人在宋氏的利益關係。
他想,在她身故之後,也隻有宋唯遺能真心地來悼念她了。
宋唯遺站著,雙手在身前交握,凝視方世。
在方世去宋宅找她的時候,羅薇已給她來電,在她的默許下,告知方世她來了墓園。
她猜他會來,事實證明,她也猜對了。
方世拍了拍手,站起身來,麵向宋唯遺,開口道:“我道歉。”
宋唯遺靜靜地看著他:“方世,你的確是能屈能伸的個中翹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