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歐陽 玉樹瓊枝作煙羅(1 / 2)

[射雕]公子不射雕 靨色 2935 字 10個月前

郭靖這話說得極輕,一邊的少年並沒有聽見,忍不住去張望時隻瞧見那車子簾幕掀了一半,那人伸手像是要去拿阿越手上提籃,袖擺卷在夜風裡,一截清秀的腕子分明。

那少年微抿起唇,這樣的手有些肖似他極熟悉的一個人……他恨恨瞪了那隻手一眼,尋常富家公子罷了,手生得再好,又怎麼比得上他認識的人自有霜竹風骨。

還沒想完,少年麵色一變,又懊惱地咬了咬下唇。

怎的又去想了,那人既然不要他了,他還非巴巴地念著他,豈不是可笑至極。

然而車裡的人並沒有拿那提籃,隻是虛擱著手在窗緣,和阿越說了幾句話,這一回聲音略響,他聽見了,是讓阿越把那吃食給自己。

阿越麵色不渝,走過來,獨獨繞過了那少年,進了店鋪裡不知做什麼,出來時手上還是那個提籃。

那少年見她走過來,暗自戒備起來卻不撐著肯逃,正胡思亂想之際那喚作“阿越”的女子一抱拳道:“師叔說是與小公子有緣,今日行囊在身多有不便,隻能請吃一杯酒。小公子……若什麼時候有興,便到北郊的杏賢莊來找便可,一旬之後我們才會走——”

她咽下“若遇到今日這樣的落難之時”這話,隻猶豫著補了一句,“——隻是那莊子靠近張氏義莊,小公子來時得小心著點,若到了地頭倒是清淨。”

說完便走得乾脆利落,順手把落在地上沒人理睬的饅頭丟給牆角一隻癩皮狗兒,也算是不浪費了。

那駕車漢子已走,阿越便敷衍著親自趕車,左右不過數十裡地,那少年見那車在暮色裡漸漸去的遠了,低聲道:“誰要你們好心了。”

他打開提籃看,四色飯菜,又加了一個瓷瓶,是十年陳的三白汾酒,這店裡頭獨一份的。

說要請吃酒,這人還真不是說說玩兒。

他剛心情好了點兒,忽得捕捉到了腦海裡瞬閃而逝的什麼思緒——剛才那阿越,用的顯是江湖禮節。

越想就越是起疑,心裡猜測越發確定起來。

那般貴氣的馬車加上這樣的做派,又是從西域一路往中原來的。那少年眸子一轉想了個大概,一時間覺得那一男一女處處行動都透著故意,心裡又揪然不樂起來,暗道:我今日便動身,直接往大興府去,才不陪你們在這裡瞎耗。

這時節還未到正月裡,晚間寒風陣陣,凜冽如刀割。那少年攏了攏頭戴的破皮帽兒,順著人流一步一步往城門外挪去,他低頭看手上,細瘦的手指將那握把兒捏得極緊。猶豫再三,還是沒把那提籃給丟了,半晌咬牙切齒地迸出一句:“好罷,便算是我欠你的!”

他為人處世與他父親相似,古怪難親得很,但是人家的好意受了便是欠下了,他也不會否認。

“你倒是說話,也好讓我曉得你想去哪兒。”

薛素問歎了口氣,今日已藉著把脈的由頭套了數次話,被問話的人就是不答,她已沒那耐性再拐彎抹角地繞圈子,起身收拾了下桌子,大大方方地直問了。

這話沒什麼要避著人的地方,便不刻意壓低了聲音,她與對著說話的人正在落腳的客房裡,沒有關嚴的門縫還可看見對門客房裡雲鬢花顏,團團簇簇地繞著一個模糊人影,軟語嬌儂。

對麵的青年聞言遞了個眼神過來,一眼瞟過,又轉了回去。

還是沒有說一個字,剛才也隻是示意有在聽薛素問講話而已,薛素問不再理他,偏一偏頭示意候在一邊的小鬟出去,又添了句:“讓再加些炭火。”

小鬟乖巧半闔上門,薛素問本是極好靜的,要陪著悶聲不響的人坐上許久也不嫌煩悶,他倆現在住處的房資全是對門那白駝山少主掏的錢,她拖著個病員,起居照料的瑣碎費用龐雜,加上會拖延行程,那少主肯答應帶著她也是奇事。

與郭、左兩人分開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既不認得路也沒帶足盤纏,拖著個人到中都,不知道有多難——能到張家口,都該謝過歐陽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