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跑車飛馳過濕漉漉的道路，車窗外是細細的雨絲，連成一片，模糊了視線，看不見遠處的風景。B市每年的雨，掰著指頭也能數完有幾場，今年卻格外地多。

是不是為著這場雨，方正才會此時坐在自己旁邊的副駕駛位子上，還是又為了王曉薔的前途，她對自己有所請求？沈衛惟連多想想的力氣都沒有，反正不是A就是B，總有一個是正確的答案，也不需要去多想。她有金程，方正有王曉薔；她是三十歲，不是十三四歲。她們隻是犯了一個沒有結果的錯誤，或者是做了一場雙贏的交易。

既然這個錯誤沒有結果，就繼續錯下去；既然交易可以雙贏，繼續合作也是理所當然。

方正看著窗外的一片雨霧，她知道今天會下雨，便來陪沈衛惟，每到下雨天，她的身體總是冰涼。方正直覺著沈衛惟是不喜歡雨天，一到雨天，她眼底會有淡淡的落寞和孤單，會早早睡覺，會不想說話，甚至偶爾會看著雨發呆。一起住了這麼些日子，即便是有刻意地保持距離，還是不能阻止彼此的了解。

握著手裡溫熱的水杯，坐在客廳的白色沙發上，屋子裡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溫暖了，從方正搬出去以後，這屋子就隻有自己住著，沈衛惟常常會覺得少了什麼。有時候在客廳裡坐著看著書，抬起頭來會發現找不到另外一個人，習慣的力量真是可怕。

方正看著她出神的樣子，伸手覆在她握著水杯的雙手上，衝她笑：“惟惟。”沈衛惟想縮回手去，方正突如其來的主動和親密意味著什麼，她很清楚，可惜身體沒有聽從理智的命令，她也抬頭看著方正。

“明天，或者周末，我請你吃飯好嗎？”方正鼓起勇氣開口。

沈衛惟因為這句話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即抽出自己的手，轉過頭去。

“是我冒昧了。”沈衛惟的行為已經做了最好的回答，方正有些失落，她知道自己是沒有立場去勉強和糾纏，“當我沒有說過。”

“出口的話不能隨便收回。我們的事情也不能當沒有發生。”沈衛惟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緒，到時候了，再這樣下去，要麼是遺憾，要麼是悲劇，她不願意任何事情超出自己的控製範圍，即使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沒能控製自己也是原因之一，“今天之後，我們結束這種關係，做回朋友，不能因為這個影響到我們的工作和生活。”

“我明白，我明白的。”方正擠出一個笑容，既然沈衛惟這麼說，她也明白，這對於沈衛惟來說，隻不過是一個錯誤，自己怎麼每次都表錯情呢，沈衛惟是直的，喜歡男人的。自己隻不過是個錯誤，也許還是個新鮮的錯誤，所以才有這幾個月的關係。她眉頭皺成一團，心裡開始發冷。

沈衛惟骨子裡也是個刻板的人，性格上也跟方正有不少異曲同工的地方，兩個人一個高傲到自我欺騙一個倔強到不肯主動。

“那麼，上次欠你個人情，last hug 還是last time你來選。”方正繼續笑著，站起來，大方地伸出雙臂，心裡也是繼續冷了下去。原本在和王曉薔的關係中，她已經是疲憊不堪，甚至到對愛情產生了一些失望的念頭的地步。她是真心喜歡上了沈衛惟，自然也會受傷，傷上加傷，她是受不起的，卻還是要裝作沒事。

沈衛惟咬咬唇，對這家夥而言，一個“我明白”就完成了所有的解釋，是自己太自以為是太自作多情，她們之間沒有承諾沒有誓言也沒有過甜言蜜語，僅有的隻是身體的接觸，僅僅是那些溫柔的動作，方正沒有開口說過喜歡自己，也沒有開口說過會要任何未來。這隻是一個錯誤，一場交易。她眼圈發紅，眼淚就要掉下來，不想被方正看見，便低下頭，靠到方正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