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帶嬌嗔,嚶聲說道, “殿下,回了府也不去妾那裡,妾好生寂寞。”
來人正是李治的妾氏蕭盈盈,真是人如其名,笑靨盈盈。她是齊梁皇室後裔,在李治尚未元服時就是他身邊的女官,原本立她為王妃也是順理成章,隻是正月裡吳王李恪續弦的王妃是當朝宰相蕭禹的養孫女,還是昆侖神女,身份比眼前這位蕭氏更高貴,也暗中表明了蕭家的態度。
既如此,李治便打消了立她為妃的念頭,不過和蘭陵蕭氏家族的關係仍需要維係,這邊還是有必要安撫一下。
他麵帶微笑迎向她,眼眸如春風般溫柔,“本王就知道你要來,便遣走了下人等著你。”
蕭盈盈望著眼前這個溫柔俊雅的男子,他的話語甜潤如蜜,瞳中更是除了自己再無他人。
她腰肢一軟直接靠在他懷裡,“殿下就愛使壞,妾怎麼能老是投懷送抱。”
李治摟著她的香肩往屋內走去,心中想著但願自己的太子大哥彆那麼早暴露,至少得等自己牽上線以後再說。
次日早晨,東宮太子寢宮內,稱心正身著突厥男子服飾對著銅鏡左顧右盼,“殿下,你覺得我這身怎麼樣。”
李承乾摸著下巴仔細端詳著他,“還是華服適合你,這突厥男子的服飾可讓男子顯得勇猛,穿在你身上就沒這感覺。”
稱心回頭笑道,“殿下英姿豈是我能比的。”
李承乾自信地挺起腰杆笑望著他,“今日接見□□可汗阿史那思摩,我還準備了特彆的儀式慶典,那歌舞跟宮裡的可是大不相同。”
稱心滿臉好奇走到他身前,“是什麼歌舞?秦王破樂陣?”
“設宴款待突厥汗王,怎麼會用秦王破樂陣!?你再想想。”
片刻之後稱心目光一閃,“難道殿下要用突厥語唱歌!?”
李承乾挑著眉說道,“那可是隻唱給你一人聽的,不過你猜對了一點,繼續猜。”
稱心斜睨著他,“不猜了,殿下就愛話說半句。”
李承乾難掩得意神色, “我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麼,現在說出來多沒意思。”說罷他拿起架子上的織錦華服遞給他,“快去把這身換了,時間差不多了,一會兒就能看到。”
稱心正在內室更衣,寢宮的正門突然開了,皇太子妃蘇氏抓著侍女的手進了殿,她身著黑底織金翟服,發髻上的鳳鈿在朝陽下熠熠生輝,“殿下,妾已經準備好了。”
她的不期而至讓李承乾突覺一陣心煩,“你來乾什麼?”
“今日是殿下代父皇設國宴款待□□可汗,妾身為太子妃怎能缺席。”
李承乾麵無表情看著她,“你不是身體不適麼,這種場合還是不必去了。”
蘇氏擠出些許笑容,“殿下,妾的身體能撐得住,再說這國宴若是我不參加怕是不合禮製,損了國威。”
她的這番義正辭嚴恰好是李承乾最為厭煩的,“去赴個宴而已,哪裡來那麼多名堂,你不用去,我一個人去就好!”
蘇氏剛想開口爭辯,內室房門一開稱心走了出來,他脫口而出,“殿下,我已經換好了,即刻就走麼。”
蘇氏已是氣的說不出話來,李承乾也沒再搭理她,他拉著稱心往殿外走去。
望著太子儀仗緩緩出了東宮正門,蘇氏隻說了一句話,“擺駕,我要去太極宮。”
一旁的內侍有些為難,“太子妃,太子吩咐過,您不能出東宮一步。”
蘇氏咬著牙說道,“那去給我請個禦醫來!就現在!”
甘露殿旁的淩煙閣內,武媚正在仔細查看牆上掛著的畫像,此處明日要舉行慶典,會有不少高官前來。
她走到魏征的畫像前停了腳步,魏征卒逝還沒過幾日,這些日子李世民不但親筆撰寫悼文還讓百官都去吊喪,隻是這悲慟怕是一時而已,時間久了便什麼都不是了。
武媚看著畫像,怔怔說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她剛說完,身後傳來渾厚的男音重複著她的話。
武媚心中一驚,趕忙俯身行禮,“臣妾妄言,還望聖上恕罪。”
李世民一身玄色織錦燕服走入閣內,他劍眉入鬢,眼眸深邃,身形魁偉帶著一份雍容之氣,他幾步走到她身旁隨意一擺手,“你這話若不是曆經生離死彆,是說不出來的。”
武媚低頭回道,“臣妾想到父親卒逝後,母親悲痛萬分卻仍要將我們姐妹三人帶大,那時事事都要看繼兄們的臉色,我們三姐妹聚在一處倒也能時常苦中作樂。”
李世民看著畫像,“你這話有幾分道理,隻是逝者雖已逝去,那些鐫心銘骨的思念永遠不會消失。”
他瞥了一眼垂目低頭的武媚,“看來你那莽撞的毛病改了不少,往後在書房好好乾吧。”
武媚點頭稱是,兩人之後再無半句話語,武媚侍立在旁,李世民則是挨個將畫像看了一遍,正在此時一個內侍走入閣內,身後還帶著一個醫官模樣的人。
那醫官行禮後奏到,“啟奏陛下,臣剛從東宮過來,皇太子妃有娠,已經兩個月了。”
李世民麵帶微笑,“這是好事啊,隻是為何承乾不親自告訴朕?”
那醫官從袍袖裡掏出一封信,雙手高舉過頭,“陛下,這封信是太子妃讓臣轉交給陛下的,她不能親自前來。”
李世民蹙著眉頭拿過那封信,隻看了兩眼便氣得雙手發抖,他一聲大喝,“混賬!”
片刻後他轉頭向著那個醫官,“這個稱心是何人!?”
醫官俯地不起,渾身哆嗦,“微臣……不知……”
李世民捏著那封信已經走出淩煙閣,“擺駕禦苑!”
鑾駕剛剛離開武媚便快步向外走去,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這個消息要趕快告訴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