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提舊事真假還難辨 “原來九……(2 / 2)

明*******) 沐錚 4941 字 11個月前

李治閉上雙眼,喉間發出幾聲慘笑,“原來九哥就是這等不擇手段、冷酷無情的人,原來九哥就是這種喪心病狂、禽獸不如的人。”

李明達眼中滿是不忍,她向他伸出了手卻又縮了回來,抓住前襟不停地喘著氣。

李治轉身向門口蹣跚了幾步,昂首望著殿外流火般的蒼穹,鴉雀嘶鳴著飛過,他話語淒淒,“我知道自己沒父皇的雄才大略當不了這個重任,所以從來沒有去爭過什麼,隻想做個閒散王爺平平安安過完這一輩子。如今被逼當上太子之後,對那些朝務卻是力不從心,使得父皇對我的不滿越來越明顯……”他一聲長歎轉過頭,“明達,你說九哥何必要搶著去做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太子。”

李明達邁著緩慢的步子向他走去,殿外秋風卷起殘葉在空中亂舞,李治淒然一笑合上雙眼,隻見一滴淚從他眼角滑下,“如今母後已走多年,五姊又剛病故,另外兩位皇妹都已遠嫁,大哥四哥就要被流放外州,恐怕再也見不到了,我隻剩明達你這麼個親妹妹,明達卻如此懷疑九哥……”他向著天空緩緩滑跪下來,聲音嘶啞話不成句,“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李明達早已淚眼婆娑,她不顧一切上前抱住了他,失聲痛哭道,“九哥,明達錯了,九哥對人那麼好,明達怎麼能懷疑九哥……”

李治緊緊將她擁在懷裡,仍蹙著眉頭合著雙眼,李明達瘦弱的身體在他懷中不停地顫抖著,“九哥,你去求求父皇,讓我去看看大哥和四哥吧……”

“好,九哥去求父皇,九哥會同你一起去。”

曼陀羅的冷香滲入初秋的暮色中,李治睜開雙眸,瞳中流光淺現,昏黃的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拉出很長直到偏殿那頭,已分辨不出原來麵目。

長安百裡以外的小縣城,李恪正在一處茶樓小憩,此刻是集市收攤的時點,大街上人聲嘈雜甚是熱鬨。

李恪隨意用著茶點,等越峰將馬換好他們還要趕路。兩日前他接到父皇密詔,要他前往蘭州與突厥諸部首領商量聯合討伐高句麗之事,由於此次行事機密,他們一路上都未入官驛,換馬膳食均是自掏腰包。

李恪淺抿著茶,他知道父皇遇到戰事定會想到自己,眼下他需要做的是把握住他老人家的心,等待時機謀取東宮。

突然有個衣衫襤褸的少年摔倒在茶樓前,緊跟著他過來的是四五個乞丐模樣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人說道,“誰讓你在這兒討飯的!?”

那少年一手抹掉嘴角的血跡,“我沒有討飯,那是胡餅攤老板收攤時給我的。”

“還說沒討,老子告訴你,這條街是我們兄弟的地盤,這兒的每個胡餅都歸我們兄弟所有!”

說罷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擼起拳頭,正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彆打了!”

說話那人一身破爛不堪的粗布胡服,臉上滿是黑泥已看不出本來麵目,聽聲音像是一個女子,她走上前奮力將那人的手拉開,“彆打,我給你錢。”

幾個乞丐抱胸站在茶樓門口看著那姑娘翻遍口袋找錢,越峰眼睛瞥過人群跨入茶樓,抱拳一揖,“殿下,馬已經準備好了。”

李恪敲敲桌麵示意他坐下,仍麵無表情聽著大街上那幕。

那姑娘在身上摸索了半天,隻摸出一個銅錢來,她將銅錢遞給那人,“給你,買你的胡餅。”

那人一聲哼笑,“一個胡餅兩個銅錢,你這才給了一半。”說罷他又要上前。

那姑娘一抬手,“等等,你容我再找找。”

那人猥瑣地目光上下打量著她,“姑娘,你就彆摸了,不如留給我摸一摸,你模樣雖不怎麼樣,好歹是個女人。”

“啪”的一聲,李恪將茶碗放在了桌上,越峰起身走到茶樓門口,“幾位兄台,這姑娘的錢我付了,你們就饒她一回吧。”

那人還想說什麼抬頭看了他一眼卻縮了回去,他們接下越峰丟出的那幾個銅錢倉皇離去。

越峰從掌櫃處要了些點心拿給兩人,兩人不忘道謝而後使勁吃了起來,吃相很是斯文。

攀談間越峰得知兩人父母雙亡,變賣了家產背井離鄉前往長安投靠親戚,誰知半路遇上毛賊將兩人的錢財偷去大半,兩人風餐露宿來到此地已是一毛不剩。

越峰歎道,“可惜我們得先去彆處辦事,否則到可以送你們一程。”說罷他拿出兩貫銅錢,“此處離長安不過百裡,你們用這個雇輛馬車兩日就能到達。”

那少年話聲忸怩,“這怎麼好意思,這位俠士已經給了我們吃的。”

越峰二話不說將錢塞給他,“吃完這些找家客棧休息一晚,明日就上路吧。”

越峰回到李恪桌邊,兩人將茶喝完起身欲走,那姑娘卻突然衝上前來,她手裡拿著一枚玉璜,“我們不能白拿你的錢,這玉璜是家傳之物,用來換那兩貫錢吧。”

那玉璜色澤黯淡並不起眼,越峰好意勸道,“姑娘,區區兩貫錢怎能要你用家傳之物來換。”

那姑娘黑漆漆的臉上一雙杏眼頗為靈動,她瞧了李恪一眼,二話不說拿起他放在桌上的镔鐵劍,她邊將玉璜係在劍穗上,邊說道,“我可沒說要賣給你們,隻是押在你們這兒罷了,他日若是有緣相見可是要贖回來的。”

她將劍放回桌上匆匆往外走去,末了還回頭補了一句,“公子像是劍不離身的人,可彆把玉璜丟棄了。”

赭色的天空中一勾彎月依稀可見,大樹背後那姑娘目送著李恪的馬隊卷著沙塵離去,她拿出自己懷中的玉璜仔細端詳,那玉璜雕成一隻俯虎形狀,虎口微張,栩栩如生,月光下玉璜已變得晶瑩透白,仿佛朧上了一層寒光。

一旁的少年說話聲帶著氣惱,“公主,你為何要將一半虎符送給那人,這是獻給大唐皇帝的禮物。”

那姑娘睨了他一眼岔開了話題,“仁問,我都說過幾遍了不要叫我公主,雖然我就比你大六七歲,論輩分你父親算是我的內侄,你該叫我什麼。”

少年滿麵沮喪,“姑奶奶。”

姑娘難掩得意,“很好,禮物我自有主張,明日我們就起程去長安。”

兩人往客棧走去,“姑奶奶,剛才你為何不早點救我。”

“不是有人救你了麼,我一個姑娘家怎麼能打打殺殺的。”

“都是老姑娘了,有何關係,再說不是還有那個什麼什麼散麼。”

“仁問,我看你是活膩味了,本姑娘才二十有三,哪裡老了!”

“哎呦,哎呦,姑奶奶我錯了,姑奶奶你下手怎麼那麼狠。”

“漢人不是說了麼,愛之深,責之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