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那麼多人,我這病又來的奇怪好的也奇怪,醫局謹慎些也沒什麼不對。”
這一夜武媚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不知是因為在東宮的一個月睡的太飽,還是因為那支玉簫不在身邊,想到明日要見秦鳴鶴她便想到了李恪,而後又強迫自己不去想他擁著嬌妻入眠的場景,無奈不願去想的偏偏像是就在眼前,讓她心中不甚痛快。
黎明未至,她便早早起床洗漱等候秦鳴鶴的到來,誰知先到碧落軒的卻另有其人,正是徐惠身邊的女官,她的妹妹徐瑛。
“武才人這院子雖然小了些,景致倒是不錯。”
武媚謙和的笑了笑,“都是些常見的花草,跟凝香閣比起來可差的遠了。”
徐瑛好奇地打量著她,“我是來傳話的,隻是我不明白為何姐姐會覺得這件事你能辦到。”
武媚坦然道,“什麼事,不如先說出來聽聽。”
“姐姐說要你想法子將韋貴妃引出她的寢宮,她要她宮裡的一樣東西,”徐瑛輕輕歎了一聲,“她像是很少離開承香殿,我們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
武媚麵帶微笑瞧著她,“要拿這東西竟如此費力。”
徐瑛機靈地轉了話鋒,“姐姐還說要武才人儘早安排。”
“這件事本就不易,還有時限就更難了。”
徐惠躲閃著她的目光,“那是因為姐姐想在下月陛下回宮前將這件事做個了解。”
武媚麵無表情看著她,她的這個理由頗為牽強,若是李世民回了宮,韋貴妃便不會那麼囂張,對徐惠隻有益處,她會設這個時限一定另有緣故。
正在此時燕兒走入屋子,“小姐,秦醫正已經到了。”
徐瑛怕她再追著自己詢問趕忙辭了出去。
看著秦鳴鶴邊張望著邊走入屋子,武媚又回想起了當年他初次入吳王府時的樣子,那時的他便是不拘小節之人,沒想到十年之後還是這般肆無忌憚。
她起身斂衽行禮,“秦醫正。”
秦鳴鶴趕忙收起目光回了禮,“武才人多禮了,剛才我在門口看見了徐小妹,還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兩人各自坐定,很快有下人進屋上茶,武媚問道,“秦醫正認識徐瑛?”
秦鳴鶴點了點頭,“自從她的姐姐懷了皇嗣後,她就時常來醫局,她的二叔徐長治與我同在醫局為醫正,”他輕輕吹著茶沫子,“徐長治最近時常找我討教施針保胎的方法,還在自己身上紮針嘗試,我覺得他有點走火入魔了。”
武媚微笑道,“在他身上能試出效果?”
“雖說男女有彆,如何固本止血卻是相同的,這要說起來三天三夜都講不完,武才人真想知道?”
武媚含笑搖了搖頭,徐惠為何會設這時限她已有幾分明白,看來自己真得幫她一把。
秦鳴鶴的複診並未花多少時間,期間他又聊了不少養身的話題,武媚都是心不在焉地敷衍了過去,此刻的她滿腦子都在想著徐惠交待她辦的事。
半個時辰之後秦鳴鶴起身告辭,武媚也匆匆趕往甘露殿當差,甘露殿還是老樣子,眾人們見她回來都湧了上來,直到看到太子和太子妃過來,人群方才散去。
武媚望著李治那一如既往的溫和麵容,腦中忽然就有了良策。
東廂之內,李治正伏案批著奏章,王韶蓉則是邊磨墨邊看著他,讓一旁的武媚很是無語。她就不明白,對她來說李治就那麼讓她百看不厭!?讓她更佩服的則是李治本人,在如此熾熱的目光下他竟無動於衷,要是她的話肯定什麼都乾不成。
她本不想打斷這微妙的場麵,無奈她手上的事刻不容緩。
武媚端著茶碗走上前,將靈芝百草茶放在李治手邊,“我剛聽說蕭良娣給太子殿下添了個小郡主,真是可喜可賀,不知東宮會如何慶祝。”
李治的眸中帶著笑意,“蓉兒,這可是東宮內務,武才人這是在考你呢。”
王韶蓉的回話就像是在念金剛經,“洗三禮過後是滿月,然後是百日,按禮製會設百日宴,殿下,蓉兒說的對麼。”
李治並未答話,武媚的臉上有些失落,“原來要百日那麼久,豈不是得等聖上從九成宮回京後,宮中已有許久未開宴會,後宮的妃嬪們都在翹首期盼著,我這消息得讓她們失望了。”
王韶蓉笑道,“等父皇回來不是更好麼,人還多,會熱鬨。”
“可是聖上在的時候會拘束不少,很難玩的儘興,”武媚挑眉思索了片刻,而後眸中一亮,“哎,若是滿月設宴的話便是幾日之後,也很符合規矩,說起來太子妃還從未操辦過宴會,這次正好是個機會。”
半晌之後,王韶蓉仍在支支吾吾,武媚隻得說出了那句話,“殿下一定也很希望看到太子妃獨當一麵。”
這句話的作用堪比還魂丹,李治隻是輕輕一點頭,王韶蓉便立即有了信心,“蓉兒還有很多地方不懂,武姐姐可得教教我。”
看著她水汪汪的大眼,武媚毫不猶豫應了下來,隻要能讓她向承香殿發出請柬,這點小事不在話下。
兩個姑娘合計了一陣,王韶蓉先行回東宮準備,武媚心中隻剩感慨,到最後還是他推了一把,為何每次都會這樣。
李治抿著唇,笑中帶著調侃,“什麼時候開始,媚娘關心起東宮內務來了。”
武媚剛想回他,突然發現這稱呼有些變味,“太子殿下可彆胡亂賜名,武媚擔當不起。”
李治放下筆走了過來,站在她麵前細細看著她,而後一本正經道,“我沒認錯人啊,過去這一月間我都是稱呼媚娘的,並未見媚娘反對。”
武媚已經懶得繼續與他辯駁,麵無表情道,“殿下幾時能將玉簫還給我。”
李治卻又靠近了她一些,他略略低頭闔上了雙眸。
“這香味真是熟悉,好像在哪裡聞到過。”
武媚舉起袍袖,卻隻聞到他身上的縷縷暗香,她剛想將他推開,李治卻眸中一冽換回了那副溫雅的笑容。
他繞過她往大殿裡走去,“三哥怎麼來了,幾時回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