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出危言李恪訓蕭氏 “本王不在……(1 / 2)

明*******) 沐錚 6882 字 11個月前

出危言李恪訓蕭氏

得聖命武媚留定州

桌案上殘燈如豆,有個內侍上前輕輕一吹,那點微弱的黃光頃刻間化作一縷白煙。

皇帝凝視著眼前這個女子,“這一路行軍幸苦你了。”

武媚一席絳紅色女官袍衫垂眸侍立,“臣妾都是坐車,比徒步行進的將士們好上百倍,豈敢言苦。”

李世民讚許的點了點頭,“徐惠和楊怡都有些水土不服,你和如意倒是沒什麼影響。”

如意正在內侍的幫助下為李世民穿戴鎧甲,聽了這話她笑笑道,“臣妾本就是粗陋之人,怎能與各位姐姐相提並論,至於武姐姐,一定是去年夏季把該生的病都生完了。”

李世民含笑望著正低頭忙碌的如意,“這話倒是不假,今日若是再穿錯了朕得好好罰你。”

如意飛紅了臉,“聖上說過不再提的,怎麼又揭臣妾的短,上回是臣妾第一次幫人穿戴鎧甲,誰知道鎧甲居然有那麼多塊,聖上也不給臣妾提個醒。”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李世民像是頗為受用,他很配合地抬起了手臂,目光重新看向了武媚,“朕聽說去年朕在九成宮,太子監國那時候有不少奏章都是你直接批閱的?”

武媚惶然道,“臣妾豈敢。”

“這有什麼敢不敢的,朕得病那時候不是也讓你寫節略麼,”李世民走到穿衣鏡前左顧右盼,“到了定州後朕就讓雉奴接手朝務,原本覺得他已有監國的經驗,應該沒什麼問題,誰知他一日都披不了幾本,朝務越積越多,朕覺得很奇怪,暗中一打聽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見鏡中那女子沉默不語繼續說道,“雉奴這孩子最大的毛病便是優柔寡斷,這也怪朕,皇後崩逝後朕就一直將他留在宮裡,都沒讓他出去曆練曆練,朕原本打算讓如意和你隨駕出征,現在還是決定將你留下幫幫他。”

“臣妾區區一個女子,怕是能力有限。”

李世民揮退了下人們走到武媚麵前,“正因為你是女子才更合適,朕若是讓大臣們代理朝務怕是會傷了雉奴的自尊心,而且這麼些年來你一直隨侍書房,有多少能耐,朕再清楚不過了。”

望著皇帝堅定的眼神,武媚輕聲應了下來,她知道他更怕削弱了皇權,最終影響到李家的江山。

“臣妾領命。”

“這件事朕就不下詔命了,由你暗中去做,不要聲張。”

“臣妾明白。”

武媚行禮後往寢宮外走去,李世民望著她的背影慢慢眯細了眼睛,讓她去幫太子是他再三考慮下的結果,既保住了皇家的臉麵,真到了那時候,要處理一個妃嬪可比對付一群朝臣容易多了。意識到了自己這一想法,皇帝又往穿衣鏡前走去,他肅起眼眉,收腹挺胸。

“如意,朕是不是老了。”

如意走到他身邊,笑容如春花般明豔,“聖上一點都沒變,還是和臣妾第一次見到聖上那時候一樣。”

李世民將她攬了過來,“今日倒是沒穿錯,朕太小看你了,往後天天由你為朕穿鎧甲。”

如意的心中卻在想武媚的事,“聖上,若是武姐姐不去,書房的事交給誰來管。”

“怎麼,小如意也關心起朝政來了。”

“若是隻有臣妾一人去,路上都沒個人說話,怪沒意思的。”

“朕還以為你是怕朕將那些事交給你。”

“這個……臣妾從來沒想過,聖上真的要都交給臣妾!?”

李世民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禁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朕也沒想過。”

如意撅嘴兒道,“聖上就愛戲弄人。”

“嗬嗬,朕會再挑個人同去,如意覺得誰比較合適?”

“這豈是如意能隨便說的,聖上說是誰便是誰。”

“嗬嗬,如意這個優點最好,從來不得寸進尺,你放心,朕已經決定讓楊怡隨駕,一來她的身體比徐惠要強些,二來朕見你與她相處的要融洽些。”

如意瞧著他的眸子汪起了水波,“聖上……”

“好了,好了,朕一會兒還要去閱兵,可不準哭出來,來,陪朕用早膳,”李世民拉著她往桌邊走去,“今日有什麼新花樣?”

“旗開得勝糕自然不能少,還有馬到功成,是荸薺餡的,咬在嘴裡很爽口。”

“哈哈哈哈,好,小如意越來越會起名了。”

此刻的武媚已經出了皇帝寢宮的院門,等候在門口的高延福立即跟了上去,“姐姐,聖上怎麼說?”

“聖上說讓我留在定州行宮,不必隨駕。”

高延福輕歎一聲,而後笑嘻嘻道,“隨駕也沒什麼好的,我聽人說再往北得翻山越嶺,還有激流沼澤,那些蠻夷都在臉上畫油彩,一箭能射穿一頭野豬,還是留在定州好。”

武媚隻是笑笑,兩人一路往禦書房走去。

黎明時分,天空是暗淡的青灰色,隻東邊的霧氣泛著微弱的紅光,漸漸奪去銀河的光芒,磚牆碧瓦,綠樹紅花都籠罩在晨曦裡,葉兒花骨朵兒都蔫著,仿佛還未睡醒。此處正是定州行宮,離洛陽已有三千裡。

貞觀十九年二月十二,皇帝李世民禦駕從洛陽宮出發,東征高句麗,於三月初八到達定州,期間,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兵部尚書李世績的人馬已經先禦駕一步到達幽州,三日之後,李世民便要從定州啟程,與駐紮在幽州的唐軍彙合。

到達定州以後皇帝立即下詔命太子李治監國,凡朝中日常事務都由他獨立決斷,而他自己則一心撲在軍務上,人也精神了許多,武媚覺得比起朝堂來,他像是更喜歡戰場。

定州行宮原是定州刺史府,隻是稍加修葺加高了圍牆,與太極宮、洛陽宮自然不能比,比起定州城外的軍營卻是好出許多。

現在她已經如願留在定州遠離了皇帝,之後要做的就是等待時機,離開這裡。

武媚瞥了眼身旁的高延福,她們四位隨駕的妃嬪都被允許帶兩個下人隨行,她卻隻帶了一人。按她原來的計劃,這高延福也是應該留在宮裡的,自己已經決定離開,何必要拖彆人下水,隻是高延福死活都要跟來,說什麼天涯海角都要跟著姐姐去,高句麗算啥。

既然如此,到時候也得帶上他,若是將他留下隻有死路一條。

武媚在禦書房前的台階下停了腳步,“福兒,你還記得怎麼生火煮飯麼。”

“當然記得,我小時候偷了集市上的雞,都是就地烤了下肚,姐姐餓了?這會兒差不多該有早膳了。”

“嗯,你去取些點心直接拿到書房來,今日我要在書房待一整天。”

“姐姐又要開始寫節略了?福兒明白了。”

高延福轉身離去,拐了個彎後差點撞在一個人身上,他摸著額頭早已看見了那人戰靴上雕飾的龍紋。

“叩見吳王殿下。”

片刻後李恪回了一聲,“去吧。”他對著他又是一揖,而後快步離去。

自武媚出了皇帝寢宮,李恪便一直遠遠跟著她。這些日子以來,他越看越覺得這女子與兮兒相似,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為人處事,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她的影子。有些時候他甚至能猜到她接下來會做什麼,會說什麼話,若是換副麵皮,她與她簡直就是一個人。

這一路上他都在找機會和她單獨說說話,無奈她一直隨侍皇帝,平日裡又深居簡出,兩人竟連個照麵都沒打過,相反她與太子李治倒是時常會說話,這一點讓他很是鬱悶,不知為何,他覺得她在故意躲著自己。

站在台階之上他又猶豫起來,見麵後他該說什麼,問她那河燈是不是她的麼,很快他便否定了自己這個愚蠢的開場白,他已經再三求證過,河燈上的字絕對與那幅詩詞,與王兒的信出自一人之手,那該問什麼,問她為何會寫出與兮兒一樣的字麼?

終於他拿定主意提步走上台階,不料身後傳來了洪亮的說話聲。

“大哥!”

李恪一聲輕歎轉過身,“契苾何力,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軍營麼。”

契苾何力的目光遊離不定,“我專程來等大哥,一會兒一同陪陛下閱兵。”

李恪狹起眼眸隻是看著他卻不說話,契苾何力不是個會說謊的人,很快便頂不住了,“昨晚我在城裡,大哥的弟媳婦來了。”

李恪哭笑不得,“臨兆縣主來了?”

契苾何力瞧了下左右,放低了話聲,“是啊,就在城裡的悅來客棧,離這兒兩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