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香紅著臉上前,想要伸手替謝硯披外袍,手還沒施展開,謝硯睨她一眼:“下去。”
小丫頭一怔,像是被戳破把戲那般忙埋頭應聲,匆匆退到一旁。
謝硯冷眸掃過,又道:“都下去,不必伺候。”
月梅、月香皆是一怔,隨即福身諾下,快步離開了主屋。
顧念揪著綢被,緊張地望向謝硯。
她方才沐浴更衣,明明是要解帶入睡的時辰,月香卻替她係了裹胸,還說這是規矩。
她沒勇氣開口問是哪來的規矩,隻以為自己見識短。可那小衣勒得她有些悶,眼下被謝硯的氣勢嚇到幾分,呼吸急促起來,胸前起伏劇烈。
燈影朦朧,他能瞧見她寬鬆裡衣下深深的一道陰影,隻暗道:她果真慣會狐媚手段,半點不知禮義廉恥。
顧念瞧見謝硯的臉色,欲言又止,誰知他長臂一揚,內室一息燈滅,兩人之間隔了沉沉夜色。
她聽見謝硯的腳步朝她而來,他緩緩坐下,被子掀開,顧念察覺到身後一陣動靜,過後很快止息。
她不由一怔。
謝硯自顧自躺下,半點沒理會她,好似屋子裡並沒有第二個人那般。
一陣強烈的羞恥感漫上心頭,顧念隻得摸黑朝後挪動,小心翼翼,不敢碰到已經安榻就寢的謝硯。
他朝外睡,她隻得靠裡躺下,沒得商量,更不必過問。
顧念小心地攏好長發,稍稍側身,十分彆捏地鬆開了裹胸的係帶,總算沒了那陣緊繃的憋悶。
她平緩住氣息,動靜極小,如傀儡般四肢僵硬地平躺著,睜眼望著床幔。
夜色深重,她知道那床幔是鮮豔的紅色,可紅色帶來的這份喜悅卻並不屬於她和謝硯。
她盯著那抹陰影出神,不知不覺竟陷入沉睡。
濃夜過半,顧念掙紮著清醒過來,她忍著胃部的不適,一時冷汗涔涔。
這一日,除了迎親時喜娘給她塞了幾顆求好意的桂圓和花生,她再未進食。
她本想趁謝硯沐浴吃些湯圓糕點,可誰知待她洗好,桌上的那些物件已被清空。
到後來,她想問,謝硯卻沒給她這個機會,早早拂滅如意鴛鴦燈。
直到當下她饑餓難忍,生生被疼醒。她靜靜地躺在床上,等待那陣難受平息,這才慢慢地撐起身,一點點朝外挪去。
今夜烏雲遮月,內室不見光亮,她又怕驚擾謝硯安眠,隻得摸索著憑直覺往外探。
五指才剛剛觸到床沿,顧念半個身子已朝前探去,忽地一陣阻攔,一雙熱而有力的掌掐住她的月要,她往後仰麵倒下,整個人被摁回床.上。
忽而漏進一道光,恰好投在床間,影影綽綽,顧念隻能瞧見謝硯的眉眼,帶了些喑啞不明。
他開口,聲音沉似砂礫:“做什麼?”
落在她月要間的掌沒鬆開半分,那溫度像燙進皮膚裡那般,顧念慌張地眨了眨眼,望著謝硯低聲道:“我、我……”
要坦白麼?顧念心底害怕,更覺得丟臉。
哪有新嫁婦頭一回起夜,竟是為了找東西填飽肚子?倒顯小家子氣不上台麵。
她的雙手因緊張而團在心口,衣襟稍稍敞開,雪色釀出,夜色難抵。
顧念聽見他的呼吸更沉了些。
也正是這一息的遲疑,謝硯忽然直起身,腰間的溫度霎時抽離,顧念怔然望著他的背影。
他已翻身落地,站在床邊默了會兒,忽而扔下一句冷言冷語:“彆白費心機,明早敬茶彆誤了時辰。”
顧念又是一怔,下意識問:“小侯爺,您去哪?”
謝硯稍稍側臉,黑暗中,顧念瞧不清楚他的神情,可他並沒有回答,隻是緩步繞過了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