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欺 那人神色慵懶,裹著一身白色大裘……(2 / 2)

風嵐傳 劈門見月 5738 字 11個月前

嵐蔭看了看他,便又低下頭去。

季墨一笑,伸手將他拉了起來,說道:“你大師兄要跟人比武了,起來好好看吧。”嵐蔭一怔,便站了起來。幾人向台上望去,隻見已有人站到程雍之前,季墨看清那人,卻忍不住一驚。

卻見那人長得極為頗矮,隻到程雍下頷,卻是執著一柄青龍紋的極長青銅長劍。此人一上場,便聽底下竊竊之聲,門空對他一揖,說道:“龍淵龍老師。”

他幾字一出口,底下都是大嘩。

“龍淵”這名字,在十年前乃是江湖上響當當的名號。此人原本拜師在門羅寺門下,卻因不守寺規、在江湖上行事極為毒辣,被逐出門羅寺。這人也並無所謂,被趕出來後便自己闖蕩江湖,持著一柄青銅龍紋劍,一年之內連挑大商青灤河畔二十餘幫派,將每派幫主門主儘皆梟首——有人以為是那二十餘幫派曾得罪過他,他卻自己放出話來道根本與這二十餘派從無恩怨,隻是行到青灤河畔,看著這林林總總掛刀的武林中人便不爽而已。

他這一語激起全江南武林人大愾,一時之間成為公敵,卻是從未有人能傷他分毫,又有許多武林人士喪命在對他的追捕之中。此事將將過得半年,這人卻忽然在江湖上銷聲匿跡。有人認為他是被人殺了,有人卻說他為一個絕頂高手所收買為殺手。江湖傳言不斷,卻再無人見過龍淵其人。

他剛上台之時,許多經曆過十年前之事的武林人士一見那柄長劍便疑心是他,卻沒人認為這樣的人還會敢來參加武林大會。卻見那門空喚出他的名字,一眾和他有仇的幫派便群情激憤。

門空見底下吵嚷得厲害,便提聲道:“安靜。”他說了數聲,底下才微微靜聲。

門空見程雍向那龍淵作揖行禮,那龍淵隻是倨傲地點點頭,便道:“比武開始。”走下了練武場。

隻見程雍飛喙勾垂在他眼前地上,另一手攏入袖中,說了聲“請了”,那龍淵冷笑一聲,執劍便飛身而上!

程雍握著飛喙勾鐵鏈的右手輕輕一抖,隻聽“錚”地一聲,那飛喙勾的鐵鏈竟一時間如被冰凍住一般直直挺了起來,橫貯在他身前。龍淵青銅劍疏忽而至,程雍一個側身避過,右手飛喙勾直挺挺向後打過,“哐”的一聲便撞上那青龍劍!

一時間場上忽的裹過一陣寒風,隻見從程雍握著飛喙勾的手邊忽的結起一層冰殼,眨眼間便覆上了龍淵的青龍劍!

龍淵隻是冷笑一聲,卻聽那青龍劍上忽然發出一聲極為淒厲、竟似龍嘯的長聲,那冰殼一下子便裂了開來,龍淵身形一轉,手中長劍輕旋,卷著寒風便刺向程雍!

程雍飛快轉身避過,右手又是一抖,那飛喙勾的鐵鏈一時便軟了下來,他手腕一動,飛喙勾一時如靈蛇一般,飛快纏上了青龍劍。龍淵握著青龍劍的手上衣袖一下子鼓蕩起來,兩人一下子動作凝住,青龍劍和飛喙勾同時厲聲大作,底下道行不夠的青年弟子耳中均是一陣長鳴,嵐蔭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季墨便拉過他手,卻感覺他手心都是冷汗。

李益菲站在季墨身後,一見此景也是神色一變,忍不住輕聲道:“這龍淵內功不下於大師兄。”

季墨聽他此語,眉頭忍不住也是微微一皺——他一見龍淵上場,便知他功夫定然是一等一的,方見他出劍便已覺此人內功不遜於門空,此刻聽李益菲的話,心知此語無虛,再看場上程雍,隻見他額頭上已沁出點點汗珠,那龍淵與他僵持,神色卻也並不容易。季墨再看程雍左手,卻仍隻是攏在袖中,心知他仍有底,回頭見嵐蔭仍是甚為緊張,便將一縷內力從手心悠悠送入他體內。

場下諸人看著程雍和那龍淵糾纏,二人內功均已至如此境界,許多人本是有些厭惡燕洛門使詐,此刻卻身負深仇,反而盼程雍獲勝。忽的不知從場下何處向場上飛去數枚銀針,門空一下子躍至場前,大袖一卷便截了下來。他一舒袖,便將那幾枚銀針都扔到了練武場地上,雙目向下掃去,沉聲道:“灤晗莊陳莊主,請自重。”

眾人眼神便向場中一處掃去,隻見一名青年臉色陰寒站在人群中,手中正扣著幾枚銀針,正是灤晗莊新任莊主陳覃。低聲道:“這龍淵是我的殺父仇人。”卻原來十年之前,這陳覃的父親、青灤河二十門派之首的灤晗莊老莊主陳晗便是死在這龍淵手中。

門空一愣,合十道:“阿彌陀佛,罪過。”他看了看陳覃道:“陳莊主若要報仇,請待武林大會之後再說。”陳覃看他良久,門空卻不再踩他,隻是低頭站在場上。陳覃心知自己再有何動作門空也能擋得下來,隻得恨恨坐下。

卻見場上二人仍在僵持,龍淵手中的劍卻一點點慢慢向程雍推近!

眼見那劍已快至程雍眼前,程雍忽的斷喝一聲,左手袖中忽的寒光一現,一柄精鐵鷹爪倏地掛在青龍劍之上,他左手一沉,那青龍劍竟生生被拉得沉了數寸,龍淵臉色一變,握著青龍劍的手向上一挑,內息便是一滯。程雍暗暗出了一口氣,忙將飛喙勾抽了回來,左手鷹爪仍是掛在那青龍劍上,飛喙勾直向龍淵下盤掃去!

龍淵隻得跳起閃避,他身形短小,程雍趁勢便以鷹爪借力,竟飛身以全身之力壓著龍淵。龍淵一時大為狼狽,執著青龍劍卻達不到程雍身上,那飛喙勾不住騷擾,卻被程雍壓著跳不起來,隻得步步向後退去。兩人堪堪在練武場繞了一圈,已繞至門空身邊。門空見二人過來,念了聲佛號欲卷起地上銀針下場,卻見程雍一下子躍了下來停在身前,卻阻在了銀針之前。門空無奈,隻得躍了下去。

他一落地,龍淵隻覺全身一鬆,心中卻是大怒,全身內息貫入青龍劍,猛地便向程雍挺去。程雍鷹爪一下子從他劍上被震了下來,騰騰騰退了三步,龍淵挺劍而上,程雍飛身躍起,竟從他頭頂越過,龍淵頭也不回,劍身一轉便向身後刺去,“鐺”地一聲正撞在那鷹爪上,程雍落到地上,“噗”的一口鮮血吐出,竟是在空中內息不純被龍淵占了便宜。那龍淵隻覺劍上一下子內力全無,陰寒地一笑,轉過身來,神色卻一時大變——隻見程雍已放脫鷹爪鉤在他劍上,一手繞著飛喙勾向他身後繞去!

他忙向前一竄,卻見眼前銀光一閃,閃避不及,隻覺胸口一陣劇痛,竟是程雍卷起了那幾枚落在地上的銀針刺在他胸前!

他隻一愣,忽覺胸前劇痛轉為酥麻,忙停了下來,低頭一看,隻見滲出的血液竟是青紫之色!

門空見程雍站在場上隻是搖晃,想是內傷不輕,忙到台上道:“這場比試結束,燕洛門勝。”孟飛華和莫凡一聽此語忙跑到台上將程雍扶了下來,那龍淵心中大驚,忙坐下想要打坐逼毒,卻見那陳覃一下子躍到場上,揮刀便向龍淵斬去!龍淵起身想避,卻隻覺渾身無力,心知那毒厲害,忙大喊道:“段……”卻隻喊出一個字,陳覃手中的刀已落在他頸上,一顆頭骨碌碌便滾到了練武場上,鮮血直濺數尺!

季墨見程雍坐了下來,伸手試試他脈,心知並無大礙,便皺著眉站起身來,走到練武場上。

門羅寺僧人飛快跑上來收拾龍淵屍身,那陳覃徑直走到季墨身前,拱手道:“多謝燕洛門助我青灤河二十餘門派報了血海深仇。”

季墨心知他感激程雍用他的銀針刺傷龍淵,便道:“好說。”

陳覃點了點頭,忽的轉向場下,從懷中取出一塊青色令牌,對場下道:“我青灤河上十一門、十三派,公舉燕洛門為武林盟主。”場上霎時便有千餘人齊聲附和,聲如雷鳴。

門空點點頭,便道:“下一場,燕洛門‘吳鉤折戟’季墨季老師叫陣,哪位英雄想要挑戰,便可上場。”

季墨皺著眉頭掃視場下,忽見一個藏在那青灤河十一門十三派陣中的身影,那人神色慵懶,裹著一身白色大裘,卻隻是似笑非笑望著自己,正是段斐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