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形勢一邊倒的情況下,為不觸怒群臣,太子決定舍棄一起長大的清郡主。
誰都知道他們二人從小便很好,太子與其餘兄弟姐妹均親厚,後宮中隻有清郡主能近得他身邊。
可是,他最終還是下了殺令,並且那樣殘酷。
所有人莫不心驚膽寒,吳應更是,他尚強自鎮定,心下驚悚不已,這多虧不是被查出來了皇帝的死因,不然他難逃一死不說,還……他不敢再往下想,隻有更堅定地做下去,所有計劃都不可出錯,這皇位,他們吳家要定了。
行刑的日子定在三日後,穀澤說看在曾經太後和皇上頗喜歡她的份兒上,最後去看一眼,替他們問問她為什麼要那麼做。
看就看了,他卻要率領群臣一起去。
這無疑在一些了解目前局勢的人眼裡激起了波瀾。
太子一邊下了刑令,一邊又做出這一套,料想亦不是做給大家看,表現出仁義的樣子,以不至落人口舌說他殘酷無情罷了。
皇家之事真是最難講清,原以為不論清郡主會不會成為太子妃,太子對她總歸有兄妹之情,如今看,那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文武們浩浩蕩蕩來到無塵閣時,皇後也趕來了。
往日裡常穿的朱紅已換做素色,狐裘披風內天青色長裙有若行雲流水,恰垂在雪上半寸處,露出白色羅襪和青綠色厚底冬靴,這一身裝束素雅清貴,她的臉色極為憔悴,眼睛紅腫,整個人像風一吹就會飄散似的。
這樣的皇後更喚起了男人們的同情憐惜,隨之而來的是,討伐郡主之聲更熾。
穿過一大片楓林,來到無塵閣前院。
白月光靜靜跪在院中雪地裡,膝前零星地躺著幾枚紅葉,她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雙手撐在身前雪上,似乎這樣已經很久。
她隻穿著一套單薄的衣裙,與皚皚冰雪融為一色,身上散發出一種冷漠肅殺的氣息,就像庭院裡冰涼的雪人。
雪吱嘎的聲音,驚動了她。
目光動了動,那雙熟悉的朝靴出現在庭院門口時,月光清冷的麵容方現一絲破裂的痕跡,她抬起頭,迎向那人的視線。
他的眸光對上她的眼睛時深深凝起,像結著層冰,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月光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眼眶紅紅的,眼裡沒有一滴淚,卻滿滿都是自責。
他徑直走到她身前,一語未發,拽著她一條胳膊將她從雪地上拉了起來,而後不顧身後眾人的議論,一隻手臂環上她的腰,就這麼將她拎回了屋子裡。
無塵閣中也是一室清冷。
他眉心深鎖,屋內床邊是那個不肯聽話非要跪在冰涼地麵上的小女人,屋外院中是一群瞎了眼睛看不清是非對錯的朝臣。
“白月光,彆再讓本太子多說,現在就回到你床上去,聽話。”
他仍繃著臉,臉色卻已不像之前那麼冷峻。
月光揚起小臉,清亮的眼睛憋得通紅:“太子哥哥不怪我嗎?”她一身薄衫跪在地上,凍得打顫還兀自挺著,問完後抿緊了唇,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