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函香,□□漏,依約相逢,絮語黃昏後。
腸斷月明紅豆蔻,月似當時,人似當時否?
秘密基地,血染黑土。
那些被用來作變若水的實驗品的可憐蟲們的屍骸交錯疊加著散落於地,散發出陣陣惡臭。扮作那個名為淺川希的女孩的我,手執太刀,直指齋藤一眉心。他錯愕地看著我,而後漂亮的紫眸染上幽幽的傷痛和一絲嘲諷。我不知道他在那漫長的一瞬間想了些什麼。我隻清楚地看見,在他昏倒之前,臉上閃過的似笑似哭的表情。
被強製刪除了過去記憶的齋藤一,卻用頗為懷念的眼光看我,這讓我很是納悶。胸口一陣陣的抽搐的疼,仿佛失去了某種重要的東西。正當我想靜下心來理清這些愁緒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衝進來:“齋藤!”
是熏。
早就能料到的,熏不可能會乖乖服從命令實行這一次的計劃——毀滅齋藤家族的計劃。為了他深深愛著的齋藤一,他必定會跑來這裡,那麼,在外拚殺的其餘三大家族就可以順利包圍齋藤家,將其屠殺殆儘了。
“齋藤!”熏跑到我麵前,一把擁住昏倒在地的齋藤一。
齋藤一瑟縮了一下,本能地蹭進了熏溫暖的懷抱。
“太好了,你沒什麼事。”熏的臉上出現從未有過的柔和溫暖,沒有血色的唇微微顫抖,“……一。”他輕喃出這個名字,像是害怕驚醒了淺眠的人兒。
“不可能的,熏。”我在一旁懶懶地開口,“你和他,不可能。”
“你憑什麼決定我和他的事!?”熏的眼中燃起怒火,他抱起齋藤一,轉身朝基地外走去,“我會救他出去的,絕對!”
“你這樣隻會害死他。”我聽見自己不疾不徐的聲音,“洞外全是三大家族的人,你想羊入虎口麼?”
“……”熏停下腳步,無言以對。
我繞到熏麵前,眼神清明而堅定。
“相信他,熏。如果你真的愛他,就相信他有能力逃出去,尋找他應有的生活。”我粲然一笑,“齋藤他的信念……是你我遠比不上的。”
他明白現在的生活不應該屬於他,也明白自己應該去到哪裡;他不知道過去,但他知道未來。如今沒有了過去的記憶,他一心想要的,就隻剩下他的未來……和他們的未來。
“我要看著他離開。”熏沉默良久,緩緩道,“我要確保他能安全地離開這裡。”
“好。”
而後我們隱在暗處,看著齋藤一略施計謀逃出那個關押他的山洞,看著他義無反顧地逃進森林又逃進城鎮,看著他終於安心地倒在一家試衛館前,看著門口的兩個男人將他領進他們的生活。再然後我們看著他和其餘孩子一起過著平凡的生活,看著他的居合斬一日日地趨於完美,看著他和那個名為衝田總司的孩子嬉笑打鬨,看著他的臉上不隻有沉靜還有喜悅以及熏一直期盼的悸動——卻是對衝田總司的悸動。
熏並不甘心。
那個人從踏進南雲家開始就住進了熏的心裡,並且將會一直長久地住下去。或許是命中注定的錯誤。
一個美麗的,略帶悲哀的錯誤。
誰也不想去更正它。誰也不能。
很長一段時間之後,當我以為熏已經死心,卻見他提著那把和我的小太刀成對的刀走了出去。然後久久未歸。南雲家的人並不著急。男鬼在鬼族中不比女鬼,況且是熏那樣的不被所有人看重的角色,存在與消失,並無大礙。
我盯著他逐漸消融的背影,和月色一樣冷漠寂寥。
他的溫度都給了另一人。
那晚的月色被籠上奇怪的黑暗。街上死一般的寂靜,風也捂住嘴淒淒地蜷縮在角落。菊花慘白的香氣從某個禁區彌散出來,恍恍惚惚地撒下隱形的網。
熏握緊刀。
遠處響起腳步聲。兩個人的。
——你還在猶豫什麼?
栗發的男子用調笑的語調對另一人說話。